罗青冬点点头。
“晓宇是外科,腿伤……听说是经过某个拆迁的工厂时被掉下来的钢板砸伤了一条腿……”
“啊?!”
大叫一声,林木瞪圆眼睛。
那孩子不是田径运动员么,被砸伤腿岂不是……
虽然林木对于田径运动不是太了解,可也知道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双腿有多重要,别说是被砸伤这么大的事故,就是扎到一根刺也有可能影响比赛发挥。
眼前的罗青冬,两道浓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虽然和他的表情不同,但内心所想应该相差无几。
摸了摸胸口,林木感到就连他都胆战心惊的。
“被砸伤腿这真是……”
“虽说是个意外吧,可怎么说呢,我听了还是挺难过的,对那间工厂也非常气愤,特别是在见到晓宇之后……”
说着,罗青冬低下头,神色更加凝重,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怎么了冬哥?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你以前不也总跟我吐患者的苦水嘛!”
“嗯……”
微微点头,罗青冬还是稍微沉默一会儿,才说:“就是吧,我一个大人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但是晓宇给我的感觉,有点冷静过头了……”
“冷静过头?”
“是啊!”
抬起头,罗青冬面色多了几分激动。
“你想想看啊,他才上初中,突然发生这种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而且听他爸妈说,晓宇本来是要参加马上就要举办的世界中学生田径锦标赛的,他们学校的老师都很看好他,还说不出意外的话他搞不好会夺冠呢……可没想到真出了意外……”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罗青冬内心对这位患者的同情林木也感同身受。
“这也太点儿背了。”
有时候林木也觉得老天爷不公平,该说是天妒英才还是什么呢,总喜欢在让人看到希望的那一刻把人推进绝望的深渊。
“我看过了……晓宇的伤,虽说手术还算成功,但他伤的很重,其中一块骨头都被砸碎了……”
“这么严重……”
“是啊!就算之后拆了石膏和绷带,别说跑步,他恐怕连正常行走都有困难……”
倒吸一口凉气,林木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简直就是……一个好好的健全的初中生就因为一块钢板而变成了终身残废?!
脑海中擅自浮现出了一个初中生在经过一间正在拆迁的工厂时,有一块钢板突然砸下来,砸得始料未及,初中生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瘦削的身体一动不能动,被钢板砸中的腿血肉模糊……
握着茶杯的手用力攥紧。
“不是吧冬哥,你得想想法子啊,你不是很会看骨科吗?”
“拜托小木,你大哥我是很擅长骨科,但也不是活神仙……我要是能治好的话难道还会见死不救不成?”
“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变成残废?他不是田径运动员吗?不是得用腿跑步吗?”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没那么大能耐,又不是国外的骨科主治医师!”
“说到底还不是你医术不到家!”
“是!都是我医术不行,行了吧!”
罗青冬抬高语调,和林木一样激动。
最终,两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二层诊所仿佛整个被蒙上了一层阴霾,不大的休息室里空气沉甸甸的,像灌满了不流动的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