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当作“左人”(依毕沅说)。左人、中人:都邑名。
抟(tuán)饭:弄成团的饭。
大:这里指涨水。
飘风:旋风。这句是本老子“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之意,用以说明强大之物不易持久。
持:守,保持。
劲(jing):坚强有力。
关:门闩。
墨子为守攻,公输般服:公输般为楚国造云梯,要攻打宋国,墨子听说后去劝阻。公输般九次攻城,墨子九次打退他;公输般守城,墨子九次攻下。事见《墨子·公输》。公输般:古代巧匠。
强:用如使动。
权勋【正文】
二曰:
利不可两,忠不可兼。不去小利,则大利不得;不去小忠,则大忠不至。故小利,大利之残也①;小忠,大忠之贼也。圣人去小取大。
昔荆龚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②,荆师败,龚王伤。临战,司马子反渴而求饮③,竖阳谷操黍酒而进之④,子反叱曰:“訾⑤,退!酒也。”竖阳谷对曰:“非酒也。”子反曰:“亟退却也⑥!”竖阳谷又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甘而不能绝于口,以醉。战既罢,龚王欲复战而谋,使召司马子反,子反辞以心疾。龚王驾而往视之⑦,入幄中⑧,闻酒臭而还⑨,曰:“今日
之战,不榖亲伤⑩,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若此,是忘荆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不榖无与复战矣。”于是罢师去之,斩司马子反以为戮。故竖阳谷之进酒也,非以醉子反也,其心以忠也,而适足以杀之。故曰:小忠,大忠之贼也。
昔者晋献公使荀息假道于虞以伐虢。荀息曰:“请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以赂虞公,而求假道焉,必可得也。”献公曰:“夫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宝也;屈产之乘,寡人之骏也。若受吾币而不吾假道,将奈何?”荀息曰:“不然。彼若不吾假道,必不吾受也;若受我而假我道,是犹取之内府而藏之外府也,犹取之内皁而著之外皁也。君奚患焉?”献公许之。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为庭实,而加以垂棘之璧,以假道于虞而伐虢。虞公滥于宝与马而欲许之,宫之奇谏曰:“不可许也。虞
之与虢也,若车之有辅也,车依辅,辅亦依车。虞虢之势是也。先人有言曰:‘唇竭而齿寒。’夫虢之不亡也,恃虞;虞之不亡也,亦恃虢也。若假之道,则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奈何其假之道也?”虞公弗听,而假之道。荀息伐虢,克之。还反伐虞,又克之。荀息操璧牵马而报。献公喜曰:“璧则犹是也,马齿亦薄长矣。”故曰:小利,大利之残也。
中山之国有风禸者,智伯欲攻之而无道也,为铸大钟,方车二轨以遗之。繇之君将斩岸堙谿以迎钟。赤章蔓枝谏曰:“诗云:‘唯则定国。’我胡以得是于智伯?夫智伯之为人也,贪而无信,必欲攻我而无道也,故为大钟,方车二轨以遗君。君因斩岸堙谿以迎钟,师必随之。”弗听,有顷谏之。君曰:“大国为欢,而子逆之,不祥。子释之。”赤章蔓枝曰:“为人臣不忠贞,罪也。忠贞不用,远身可也。”断毂而行,至卫七日而繇亡。欲钟之心胜也。欲钟之心胜,则安繇之说塞矣。凡听说所胜不可不审也。故太上先胜。
昌国君将五国之兵以攻齐。齐使触子将,以迎天下之兵于济上。齐王欲战,使人赴触子,耻而訾之曰:“不战,必剗若类,掘若垄!”触子苦之,欲齐军之败,于是以天下兵战,战合,击金而却之。卒北,天下兵乘之。触子因以一乘去,莫知其所,不闻其声。达子又帅其余卒以军于秦周,无以赏,使人请金于齐王。齐王怒曰:“若残竖子之类,恶能给若金?”与燕人战,大败,达子死,齐王走莒。燕人逐北入国,相与争金于美唐甚多。此贪于小利以失大利者也。【解说】
权勋的意思是衡量事功的大小。作者把忠利分为大小两类,认为小忠小利是妨害大忠大利的,这叫做“利不可两,忠不可兼”。因此,“圣人”应该权衡利弊得失,去小取大。文章所举的具体事例,都是不懂得“权勋”之理,取小忠小利而招致国灭身亡的。本篇主旨即在于提醒统治者吸取历史的教训,遇事要根据国治身安的根本利益来决定取舍。【注释】
①残:与下文的“贼”都是害的意思。
②荆龚王:即楚共王,楚庄王之子,公元前590年—前560年在位。晋厉公:晋景公之子,公元前580年—前573年在位。鄢陵:地名,在今河南鄢陵西北。
③司马:官名,掌管军政。子反:楚公子侧之子。司马子反是这次战斗的楚军主帅。饮:用如名词,指水。
④竖:童仆。阳谷:人名。他书或作“谷阳”。
⑤訾(zī):呵叱的声音。
⑥亟:速,急。
⑦驾:君王的车乘,这里用作动词,指乘车驾。
⑧幄(wò):帐幕。
⑨臭(xiù):气味。
⑩不榖:诸侯的谦称。
戮:陈尸。
适:恰好。
晋献公:晋武公之子,公元前676年—前651年在位。荀息:晋大夫。假道:借路。虞:国名,姬姓,在今山西平陆北。虢:国名,又名北虢,姬姓,在今山西平陆。
垂棘之璧:垂棘出产的美玉。垂棘,地名,产美玉。璧,圆形中间有孔的玉器。屈产之乘:屈邑产的骏马。屈,晋地名,出骏马。乘,四马叫乘。
币:礼物。指上文的璧、马。
内府:君主储藏财物之处。外府:国中内府之外藏财物的府库。这里以外府喻虞,是把虞国看作晋国所有了。下文用外皁喻虞同。
皁:即皂,通“槽”。牛马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