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闻言,双目倏然一亮,他自然深知袁天赦口中的孙阁老是孙承宗,山海关防务与关宁锦防线的奠基人,袁崇焕的知遇恩师,明末最后的中流砥柱。
虽然前世了解过孙承宗,但他还是望向袁天赦,求证道:
“孙阁老在朝中影响力如何,在军中影响力如何?”
“殿下,此事由臣来说。”樊舟接过话头,眼中满是敬重之意:
“辽东一系,文臣武将,多为孙阁老之门生故吏。
纵是天启、崇祯二帝,见了阁老,也需尊称‘老师’。”
此时,一脸严肃的陈雄也禁不住颔首:
“东明国祚二百余年,可与戚帅相媲美者凤毛麟角,而孙阁老当属其一。”
听到这评价,朱琳泽想起‘丙子之变’清军围攻高阳时,已经七十六岁高龄的孙承宗带领一家几十口上城坚守,死战不降。
最后城破被俘,孙承宗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八个侄子孙以及三十余名妇孺或战死,或被俘后遇害,而孙阁老向北面的京城遥拜后,取一白绫,从容自缢。
国之脊梁,满门忠烈……朱琳泽内心感叹,沉默片刻,他望向袁天赦,郑重问道:
“若是孙阁老知道我欲废除崇祯,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态度?”
“微臣以为阁老会站在陛下一边。”袁天赦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哦,说说理由!”朱琳泽好奇。
略作停顿,袁天赦稍作整理思绪,而后沉声道:
“首先,阁老祖上世代务农,深知民间疾苦。
其次,阁老爱兵如子,能体谅下人的难处。
最后……最后,依我之见,督师之死实则与阁老有关。”
听到这话,举座皆惊,陈雄面色一沉,不悦道:
“袁蛮子,莫要胡言。”
“我并未妄言。”袁天赦轻摇首,面容肃穆道:
“阁老曾屡次劝诫督师多读《孟子》,尤其是那篇《孟子·尽心下》,更是叮嘱督师反复研读。故而,即便是当时大字不识的我,听得久了,也能背诵。”
言罢,袁天赦缓声吟诵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故得丘民者可为天子,得天子者可为诸侯,得诸侯者可为大夫。
诸侯若危及社稷,则当变更。祭祀之牺牲已成,粢盛既洁,且按时祭祀,然若遇旱涝之灾,则应变更社稷。”
沉思良久,伍辰皓不禁慨叹:
“或许袁督师有所误解,孙阁老让他领会此文章的核心在于‘民为贵’,而非突出‘君为轻’。
然而,督师似乎既未践行‘民为贵’,反倒践行了‘君为轻’,此恐为其结局凄惨的关键缘由。”
“耗子,你此言何意!”袁天赦面色一沉,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伍辰皓。
见白虎军的数位将领,包括袁有容在内,皆神色阴沉,伍辰皓赶忙拱手作揖,陪笑道:
“适才言语有误,绝无冒犯袁督师之意,我的意思是孙阁心系百姓,倘若知晓陛下之举,定然会选择拥护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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