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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盈盈将头埋在姜夫人怀中,紧紧抱着她,痛哭了一阵,由姜夫人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了许久,才渐渐缓下来。
“阿娘,您都知道些什么?前些日子女儿便告诉你虞郎君来了,他还往寺中来了,您怎么不将事情真相都告诉他?”
姜夫人抹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连吐了好几?口?浊气,轻声道:“从?前阿娘是担心凶手盯上咱们母女,故作不知保平安,但?随着你阿爷故去半年、一年,京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汜州内里局势也变化得叫人心惊胆战,阿娘便知若非圣上调兵遣将解了汜州经年危机,你阿爷的冤情任谁来了都澄清不了。
“先是你虞叔父,他与你阿爷一向是无?话不说,你阿爷调查的案子与朝廷局面稳定息息相关?,此事他并未瞒着我,自然也不会瞒着你虞叔父,且你阿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母女,他明知此去崇川县是死路,又怎不会为我们考虑,为汜州考虑?
“以阿娘对你阿爷和你虞叔父的了解,要?么是信没?能送出去,要?么是送出去却被人拦截了。等?后来过了一年之久,京中还是没?有消息,我便想明白了,你虞叔父位极人臣,即便不知汜州生了怎样?的变故,也能从?你阿爷的死中窥出一二点蹊跷,之所以不闻不问,是与我有同样?的顾虑——一旦来信,无?论我说了什么,凶手都会惶恐不安,继而对我们母女不利。也因此,阿娘知道,朝中不会贸然派人来管理?汜州,咱们只能忍着、等?着。”
经姜夫人点明,姜盈盈再想此事也觉得自己真是傻,阿爷与阿娘多年夫妻,又怎会不清楚阿爷脾气与习性?,那些她能看?透的异常之处,阿娘只会看?得更明白,只是阿娘为保护她,权做一无?所知罢了。
她又问:“那阿娘可知晓阿爷当初都查到了什么?”说罢,似怕姜夫人担心她安危,还有意隐瞒,忙补了一句:“如今宁娘子和虞郎君都已查得七七八八,凶手是何人也已有了指向,只缺少证据和预防凶手暴起的对策,如今正在绸缪着,阿娘若是知晓内情,尽数说了,我们也能想得周全些。”
姜夫人在她额上点了点,瞧她哭得红肿的双眼,爱抚地替她揉着,一边道:“阿娘自然知道,不然何以招了你来,与你细问?我虽担心你,却也不防你背地里已查得除此深透,再瞒着你们也是害你们走弯路。”
姜夫人顿了一下,双眸望向门边放空,“这事其实得往很久之前说起。当年宁娘子一家如何回到了南漳县,阿娘都听你阿爷说过,只碍于她阿爷,也就是陈老爷,他那时?入了魔障,一定要?撇了与宁家相关?的人和事,我与你阿爷才不好上门去拜访,也没?能探望得了陈夫人。
“后来你阿爷奉韦刺史之命,往南漳县来调查陈家,只道陈老爷丧心病狂,薄待了宁娘子,还招了一揽子祸害在家中,他们家里那两个管事的,一个姓曹,一个姓李,姓曹的那个撺掇着陈老爷到汜州府衙贿赂讨好韦刺史,却不叫陈老爷自己出面,总是他代为传话,虽不清楚陈老爷自己什么意思,但?汜州府衙不少人都只认那个管事的好。
“而那个姓李的,听说就是曹管事和陈老爷不在家里时?,代为打点宅子里上下的。你阿爷说,他趁着陈家无?人做主?,带着一群地痞泼皮出入陈家,还往酒楼妓馆去宴请这些人,你阿爷去打听过几?回,那里头的娘子道那个李管事是要?带着那群地痞泼皮做什么事,还信誓旦旦保证,日后荣华富贵能比及陈家。
“也因着这个,你阿爷追查到崇川县里,发觉那群地痞泼皮中有一个叫贾源的,他在县城里置办一处宅子,却不接妻女到城中去,只时?不时?往乡间村子里回去,那处村子也是古怪,你阿爷去打听,也总遭村人赶出来。后来是暗中监视,才发现一点线索。”
姜夫人收回了目光,郑重地看?着姜盈盈,“你阿爷说,那村子后头有一处庄子,日间有村子里的人看?守,等?到入夜则畅通无?阻……其实也不算,过了贾家村往后,还有护卫看?守,戒备十分严密。而到了夜里,这条日间不许人同行的地方,却常有马车往来,络绎不绝。”
“阿爷可查出里面有什么了?”
姜夫人深深看?着她,“这一点你阿爷说的不多,只道数次看?着贾源搬运几?口?大木箱,运送什么东西在城中和村子间往返,有一回他凑巧得
以接近那几?口?箱子,依稀听到里头有响动,而那声音……似乎像是人在挣扎。”
第115章
姜盈盈听了?,登时?脸色煞白,“怎么是人?如何将?人塞进箱子里,往来?运送?”
姜夫人轻抚着她的?背,“你阿爷初发现时?,也觉得心惊胆战,又趁人不被,偷偷敲了?敲木箱外壁,还低声朝木箱里问了?两句,却不想箱子里的?人挣扎得动静越发大了?,险些?叫贾家护送看守箱子的?人发现你阿爷。
“你阿爷当时?便起了?疑心,只道当年难民涌入汜州,陈家便以各种途径收容安置了?经年来?到本地?的?难民三分之二,那数目何其庞大,便是他在?南漳县暗访有一年之久,也未能查明?全部民众的?所在?,而今又发现他们竟然?还在?暗中运送什么人,这定然?不是好事,于是又盯着李管事身边那些?个地?痞泼皮,跟随他们在?州内数个县城奔走过一阵。
“那几个地?痞泼皮却是很谨慎,行迹虽是鬼鬼祟祟,偷摸做得那些?事却叫你阿爷如何打听都?问不出线索,反是因此叫人发现他在?调查此事,只得回?到汜州来?与韦刺史?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