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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听雪堂与袁志用对?峙,众人有目共睹,虞循更是在送她会褚玉苑有了怀疑,试探过她几句,宁知越原想此时虞循大约也会问上两?句,说些什么,但他也只叮嘱她小?心?,便再无后?话,转头?望着?雾霭渺渺,水荡金鳞的湖面。
已近黄昏,暮色掩盖了一切的景致,只留下模糊朦胧的淡影,湖畔沿路的灯柱里?散出幽幽的光,倒映在湖畔荡漾的水波中。
宁知越错开他半步,也在湖畔立定,在微光中觑着?暖色光影下半张温玉般的面颊,不知怎地,想起昔日周熙然与她闲话时时时言及虞循,除却他的品性及公正之举,便是言论他的模样。
据周熙然言,虞循样貌肖似其母。她姑母未出阁前是个颇为英气?的美人,加之经年在外行商,性子外放爽利,扮做男装常引得一众女子侧目,掷果盈车。而?在虞循这儿,只袭承他阿娘模样,却少了周夫人的风流韵态,虽也是婉言温语,心?细如尘,但终究不是女子,又习得他阿爷年少时一身书生意气?,更为清肃坚正。
她未曾见过周夫人,不知晓周熙然所谓的风流是眼波婉转、眉目传情的黏腻,还?是影影绰绰、若即若离的畅往,但她见过这二者合一的人物——冯昭,虽则对?他心?生怀疑,又诸多不喜,但这人是实实在在容姿卓绝,才学兼备,只是他如内室铜炉中袅袅香烟,萦绕周身,暖体怡人,终究还?是烟雾,可望而?触之不及。
那虞循是什么呢?她暗自思虑过,却总想不出一个结果,后?来,她觉得虞循什么也不像,他就是他,念在心?上,落在眼底,一声呼喊,人就在身边,踏实而?完满。
“七郎。”
“嗯?”
“没什么。”宁知越撇下虞循看过来的目光,移到水面晦暗的两?个身影上,心?里?暗自叹息,如这般祥和宁静,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的时日也不多了,也没必要非得现在说这些。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虞循看见宁知越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说:“暮色下降,天?也冷了,今晚大约也不会太平,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跟着?去了,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她的戏份已经落幕,也能猜想得到接下来的剧情的走向,这一时半会,凶手也顾不过来想对?策,去了也只是看个不甚热闹的热闹。
比起这个,宁知越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既已疑心?绿珠、李漳,还?有……我师父师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即便没有证据,但也得将人看管起来,以防再生变故。
虞循对?此也颇为烦恼,“这桩案子不止关乎公主,还?牵扯汜州通讯阻绝,落于?凶犯之手,这些
人才是罪魁祸首。蓄意谋害公主,虽是罪大恶极,但也因着?他们的存在,与另一群还未显山露水的凶徒相互制衡,汜州险境才得以暴露。放任他们是想着?陈家败落两?年有余,昔年线索皆以散尽,重提旧话,一定会受阻,还需他们来提供线索,但他们能伤害公主,便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其他人,南漳县数条人命总不会真是女鬼所为,而要抓捕他们……反是为那群凶徒除掉了威胁。”
确实如此,现在想要找到谋害公主凶手的,不止虞循,那群隐在背后?实际已掌控了汜州的人,更想知道自己眼皮底下是何人在翻腾作乱,坏了他们的事。
看起来,虞循无论调查哪一方,都有一方与他同仇敌忾,但较之那群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凶徒,藏匿在沉雪园中凶手,更适合做“朋友”。
不过,也不一定非得与这二者之中的一方合作。那两?方水火难容,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串通一气?,反而?是虞循以静制动,叫他二方明里?暗里?相斗,才是上策。
虞循自然也知晓其中之理,只他们能想到的,那二者会不知道?不动便罢了,若是有异动,这桩案子只怕更复杂。
看来虞循想得也很深远,宁知越便没再说什么,与虞循道了别,正要回褚玉苑去,正这时,空旷的园子里响起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远处散漫的烛影中,两?道身影朝着?水榭这处奔来。
宁知越下意识看向虞循,面露疑色,却并?未言语,只心?内暗忖:怡景殿那边已经动手了?
“是阿商和石僧。”虞循打消她的疑虑。
那两?人几息的功夫,已到近前来,还?真是阿商和石僧……还?颇显狼狈。
两?人手上和脸上倒还?干净,束起的头?发凌乱的挂下几绺,还?在滴着?小?粒的水珠,洇入肩头?的衣衫里?。身上衣袍皱皱巴巴,下摆星星点点的泥浆也就罢了,身上好几处沾着?大片的泥,想是一路赶回来风干了,又经他二人这一路小?跑过来,抖落了大片的泥块,只留下个洇湿的泥圈,稍稍动作,还?在散扬着?尘土。
“你们这是掉泥潭里?了?怎地如此狼狈?”宁知越捂着?口鼻,由着?虞循将她往一旁带过去,离得二人远了些,也拧起眉问阿商怎么回事。
阿商撇撇嘴,似不满两?人退居一旁的动作,没好气?地说:“能这样回来算是万幸了,小?人与石僧险些在途中丧命。”
虞循登时变了神色,将二人上下打量,确定并?未受伤,才问二人怎么回事。
阿商是奉虞循的命去南漳县打听消息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怕凶手起杀心?,二人临走前,虞循特地交代?二人乔装改扮,与案情有关的线索也不要明说,只去南漳县探探风声,看看能否找出石僧曾在采石场见过的那些恶霸,若顺利,再试着?打听李漳的过去,并?南漳县因女鬼传闻溺水身亡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