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面上的各个角度来分析考虑,都不像是应天府那人刻意为之的,但细细一想,又好像真的干啥啥受挫一样,安排的事情都能被人截胡——是一种浮在空中,连发泄口都找不到的,郁闷的感觉。
几人各自沉默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
道衍和尚这才收拾好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道:“断了就断了,不过根据信中的消息,袁廷玉的确已经被新帝看中收入宫中、混到新帝身边去了,这一条线虽只能暂且按下不表,却也不代表完全废了,说不得日后会有什么意想不到到的作用也未可知。”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暂时不成了,那就忙活第二件事。”道衍和尚道。
他养气功夫极好,心态自然也沉稳,不会一味沉溺于负面情绪之中。
朱棣也收敛起自己心里的憋闷,面色略沉地点了点头:“本王直接去私宅,将此事告知父皇。”
说罢便拂了拂衣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而去。
燕王府到朱元璋所在的私宅不远,不多时,朱棣便独自一人出现在了私宅之中。
一进入私宅,便能听到宅邸之中的丝竹管弦之乐、欢歌嬉笑之声,靡靡颓然,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在里面寻欢作乐。
对此朱棣倒是不怎么意外。
这几天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自家老爹没事在北平城里逛逛街,在宅子里喝喝茶、嗑嗑瓜子、听听歌,赏赏舞的……
只是身临其境,朱棣还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不过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朱棣入了宅。
便一路径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里走去,朱元璋的身份只有一个陆威知道,朱棣则是堂堂燕王,没有特别交代的情况下,自然没人敢拦他。
“奴婢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一出现,厅堂之内的所有声音立刻戛然而止,众人自然是诚惶诚恐地给朱棣见礼。
朱元璋弓着腿斜躺在软塌上。
有些不太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似乎神情之中还有一丝不悦:“燕王殿下?”他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轮到他享受享受了,正快活着呢。
朱棣拿出一贯威严的神色,挥了挥手让此间其他人退下,随后才关起门,换上了「乖乖好大儿」的面孔,对朱元璋拱手一礼:“还请父皇恕罪。”
“本不该叨扰父皇,实则是儿臣这里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消息,刻不容缓地要和父皇一说。”
“触目惊心的消息?”
朱元璋倒是一时没明白自家这个老四又捣鼓出什么来了,最近的消息,顶多就是北方各个省、府、州、县布料生意的事情了,这消息也犯不着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啊?
朱棣则是十分凝重且郑重地点了点头。
煞有其事地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启禀父皇,原本,儿臣和父皇都只以为,如今在应天府里搅动浑水的那只手,乃是站在蓝玉等淮西勋贵的身后出谋划策,可儿臣却已然发现,那只手其实并非是站在淮西勋贵身后,而是……”
“而是直接躲在新帝的身后呼风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