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朝汐意识渐渐模糊,与其说她是睡着了,不如说她是晕过去了,她的意识昏昏沉沉,时梦时醒,现在的事和过去发生的种种,七零八落地扭在一起,缠成了一股乱麻,顺着时光的方向一直往回倒流,浮光掠影一一从她眼前闪过。
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又回到了她独闯楼兰,在匕俄丹多身边伪装成一个小小亲卫的时候。
这个病秧子狐狸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可是朝汐心里清楚,这就是个笑面虎、黑心狼——匕俄丹多总爱在人前戏弄她,不是偷拽她铁盔下漏出来的头发,就是撩拨她双目前方的盔甲盖,有好几次都险些露了破绽。
气得她想要用绳子将这个手欠的家伙给绑了,挂到城楼上。
可这鬼狐狸也并不是日日都像这样不着溜。
朝汐朦胧之间的记忆里,有一次,他难得有耐心地,带她在楼兰皇宫里了解地形。
恍惚间,她感觉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正向他们走来,那人一袭白衣,瞧上去像是个书生模样,笑看天下,匕俄丹多走上前去竟还给他行了个礼。
朝汐虽说驻足在他们不远处,可两人嘴巴一张一合,奈何她一句都没听清,只是隐约捕捉到“南楚太后”、“朝家军”、“南珂罗”这几个词。
等到他们谈完,匕俄丹多退回来以后,朝汐才得以看清那白衣少年的面容,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这个人,不是容翊吗?
“我当真是烧糊涂了。”朝汐迷迷糊糊地想着,“容翊……容翊怎么会出现在楼兰?”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几时归去。
一切恍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这段记忆太过于模糊,像是被人刻意遗忘,掩埋封存上的。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将她抱在怀中,轻手轻脚地将盔甲卸了下来,她这才感到身上轻快了一些。
随后,那人又将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拢到一旁,喂了碗水。
那人动作实在太温柔,像是惯常照顾人的,这水竟一滴也没洒出来。
甲胄卸下,喂完了水,这人又开始动手去扒朝汐那一身能拧出水来的衣服,朝汐身上软绵绵的,一睁眼头就晕,再加上思绪早就被高烧烧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好合着眼,歪在这人身上任其摆弄,她的气息有些急促,看上去倒有几分孱弱。
外衣和中衣一去除掉后,那人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朝汐这一层薄薄的里衣全都被汗水浸透了,几乎就像是拢了几寸轻纱在身上,什么都遮不住,胸口和腰线全部都露得欲盖弥彰。
桑晴倒吸了一口八面回旋的凉气,接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下去了,只好先将刚才推开的被子再拽过来,囫囵地盖在她身上,然后在朝汐耳边带点恳求的,低声轻哄道:“子衿,喝了药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