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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多数是仗着自己家中资历深厚的纨绔子弟,在军中拉帮结派,吃喝嫖赌,训练时偷奸耍滑,视军纪为无物,若是有教头略加训斥,他们便敢横着脖子硬吵。
朝汐接连几日身处皇城,小皇帝吩咐的事早已忙得她一个头两个大,除了昨天送来的花名册她略微翻过一遍,其余的事一概不知。
营中之事交由韩雪飞处理,接到手下投诉后,韩雪飞将这些事统统压下,不光没有责罚,就连训斥一声也都没有,小将看他默不作声地拨开香炉里发黑的灰烬,也只能恨恨得咬牙。
军师并不准备发落,而他们也见不到将军,如此一来,这些人也就愈大的胆大妄为,渐渐的,便不把朝汐放在眼里,背后也开始议论取笑——说她贪图富贵,只顾着皇上给的差事,回京之后竟一次自家大营都没进过。还有人说她不过就是绣花枕头,练兵遣将之事居然一直让军师代劳。更有人说她是个纸做的老虎,传言太过夸张,打退敌军也只是仰仗着朝家军多年以来的积威,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今日又听闻,皇上昨日宫宴之上有意给她指婚,这些人倒来了兴子,冲着中军大帐满眼的鄙夷之色:“倒不如早早交了兵权,卸甲归田,回家相夫教子的好。”
娘们儿终究是娘们儿,能成什么事儿?
朝汐下午刚到军营,就有人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原本她也只是置之一笑,并不打算理会。
却又听得这些人话锋一转,谈起什么哀兵必胜之词。
她心下一惊,坐在帐中,默不作声地听他们说完——说是元庆三年北漠偷袭我军边防,本来都是必败的局面了,所幸朝晖老将军夫妇战死沙场,使得朝家全军上下悲痛万分,这才反转了局面。朝家军得胜归来,当真是要感谢朝老将军为国捐躯。
朝汐瞳孔蓦地一锁,面沉似水,手指紧紧地抠住了将军椅的扶手,隐藏在银甲下的手臂上,青筋暴跳。
半晌没有动静。
父亲母亲为保江山安定,甚至不惜以身殉国,可是换来了什么?竟被这帮不入流的王八羔子拿来当成耻笑她的谈资。
她驻守边疆六年,几度出生入死,难道就是为了保得这些混蛋可以在这指着她的脊梁骨,说你朝家军赢了,竟是因为死了将领?
不多时,又见她喊来校尉,神色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请军法。”
校尉心下大喜,带着亲兵直奔兵营,二话不说,直接五花大绑,将那多话闹事的十三个人带到校场,摔到高台之上。
带头的那小子名叫孙志海,旭亲王侧妃的弟弟,也就是旭亲王的小舅子。
家里有人在朝为官为王,闹起事来自然是底气十足,就算此刻被五花大绑,他也压根觉得朝汐不会把他怎么样,还嬉皮笑脸道:“将军就饶了我这一回,小的我也知道错了,等会儿散了,让我旭姐夫给您送两套上好的锁子甲,您就饶了我这回,我是再也不敢了。”
朝汐身着银甲,腰佩重剑,站在校场的高台上,孙志海被人压着,伏在她的脚边,听完他的恳求朝汐往后撤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恻阴阴地问:“旭亲王?当年抢我琉璃球的老混蛋?你是指望他往将军府给我送锁子甲,还是火铳炮?”
孙志海面露难色,话说到这个份上,朝汐言语里的不近人情也表露的够明显了,他要是再接话下去,就只能是吵架了。
朝汐沉了口气,冲着台下喊道:“赞军校尉何在?”
赞军校尉抱拳上前,撩袍跪倒:“末将在!”
朝汐点点头:“好,我来问你,朝家军法,悖军者何如?”
校尉:“斩!”
朝汐:“慢军者何如?”
校尉:“斩!”
朝汐:“懈军者何如?”
校尉:“斩!”
朝汐:“构军者何如?”
校尉:“斩!”
朝汐:“轻军者何如?”
校尉:“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