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
我轻叹了口气,有八分确定,他大概是在生我的气。
但我实在不知道哪里惹了他。
在我的印象中,十多岁的陆凝也经常都是这样一张脸。
明明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我总能从他的眼神,分辨他心情是好是坏。
非常奇怪,我与沈拾野一起生活了四年,可谓是朝夕相对,都尚且没有这样的了解。
偏偏在陆凝也身上,我有着这样的洞察力。
想着,我抬手去掀车帘,想叫陆凝也的护卫去拿一碗解酒汤来。
但是动作没有达成,我的手刚碰到车帘,另一只手腕就被陆凝也攥住。
喝了酒的陆凝也,手上的温度也不如平常那样凉。
往常他碰我,手心几乎没有温度,搭在我的皮肤上时,常常让我觉得心惊。
——但太烫也不好。
掌心的温度几乎到了灼热的地步,我的手腕被烫的微微一抖。
来不及抽出手,就被他更紧的握住,拉了过去。
真的太奇怪了,我没有见过喝了酒的陆凝也。
原来喝多了的太子殿下,是这样一声不吭,闷闷不乐发脾气的习惯?
今日纠缠一整日,又是面对孟冬宁,又是面对沈拾野,还有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赵知近。
我本来就非常心累,能坚持到花宴结束,本就磨掉了耐心。
陆凝也这样,不说话不沟通,让我隐约代入了当初在王府,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场景。
从前不觉得是独角戏,唱了也就唱了。
可是死过一次了,再往回看,就会觉得自己傻,觉得自己天真。
觉得陆凝也是不是也当我天真。
我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我的表情大约也是不大好看的:“殿下有话便说,有气便撒,叫人摸不着头脑,怪烦的。”
没有收敛语气,甚至带了淡淡的冷讽。
陆凝也于是又抬起了他漆黑的眸,锁住我,却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我们互相对望,谁也没有先服软的意思。
大多数时候,我的脾气都是好的,不大计较,也不容易恼怒。
但是自从,借着谢司遥的身份活过来,我就经常有克制不住脾气的时候。
脸上的喜怒哀乐,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但是面对陆凝也,我却经常将真实的情绪放纵出来。
也许过得挺长的时间,隔着高墙和屋檐,赵家别府放起了烟火。
刚才我走之前,侯雯就留我,说是晚膳之后,准备了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