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真的是我!”嫮儿手一松,夜郎人表演吞剑的道具剑掉在了地上,哭着跑出去,却被嬴政抱住。
李信上前事无巨细向她解释着行刺事件的原委,嫮儿慢慢想起在郭家的那段时光,也想起她确实曾经丢弃过祖母给的剧毒短刀,换成了一把普通的刀,可这些也无法弥补自己对嬴政造成的伤害。
嬴政哄着她想要和好如初,嫮儿哭着大吼:“大王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我是燕国人送来的,他们和之前的郭家人一样,不过是想要你的命罢了!你现在根本就是养了一个刺客在身边,为什么就不能一了百了,这样就没有人能再威胁到你了!”
“你说什么一了百了?”嬴政全身的血瞬间冷下来,见好言相劝无用,遂大声道:“李信,你给孤听好了,嫮儿夫人的安危如今系于你手,若她有不测,你们全族就跟着陪葬吧!”说罢拂袖而去。
出了门便命赵高去查胆敢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嫮儿的,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杀胚。
赵高何等乖觉,很快就查到了江离身上。
嬴政毫不客气对她酷刑加身,江离的生命力相当顽强,被铁链吊着也能对秦王冷笑不止:“她醒了吗?”
嬴政盯着她冷漠地问:“堂堂大楚巫,想要孤的命为何不自己来取?”
江离听的大笑,吐出一口血,断断续续道:“你的命本也不该由我来取,不是吗?少帝东君!”
想不到世间除了巫山神女嫮儿以外,竟还有人会这样称呼他,嬴政倒不惊慌,反倒镇定下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巫山神女是不可能爱上你的,她唯一的爱是少帝东君,此刻被强留在身边的人只是一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而已。”江离又大笑起来,“如何?是不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才会一直害怕她的苏醒?”
嬴政暴怒,转身而去。
大楚巫的话的确有很强的迷惑性,可自他与嫮儿认识开始,两个人之间就发生了斩不断的缠绵过往,他不信嫮儿不爱他,除非她亲口这么说。
江离对着他的背影冷漠地道:“她迟早会醒,你拦不住的,秦王殿下!”
接连几日,嬴政也不曾去看过嫮儿,甚至听说她断食求死也不曾动容。
直到第三日,李信夫人抱着高烧的婴孩来到嫮儿宫中哭求,说是因为夫人断食求死,李府上下也无人敢进一粒食,连尚未满月的婴孩也无一口母乳可饮,日夜啼哭,今晨发起了高烧,求夫人大发慈悲,勿再断食相要挟,好救救自己孩儿的性命。
嫮儿大惊失色,问道:“是大王为难了李府的人吗?”
守了她两日的李信一只手抱着孩儿,另一只手扶着夫人冷漠地道:“恕属下直言,为难我们的不是大王,是夫人你!”
嫮儿惶恐,这才想通难怪大王不动声色,若自己真的一意孤行,怕是真的要连累李家满门,遂起身大口吃着桌上的饭菜。
李信见她如此也松了口气,李夫人自己尚站不稳,慌忙给孩子哺乳,一家人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抱在一块。
嫮儿吃的太急,食物噎在喉间落泪不止。
李信瞧着也觉十分堪怜,命宫人去禀报大王夫人愿意进食的事,嬴政听罢便过来瞧她。
他心中对江离的话有几分介怀,原也没什么好心情,嫮儿见了他也不似往日那般温柔缱绻,反而哭哭啼啼地背转过去。
“寻常夫妻吵架也不似这般哭闹不休的,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嬴政好脾气地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温言软语地哄着。
怎奈嫮儿并不体谅他的心情,扭转身子用力闪开,幽幽道:“妾并非在闹脾气,只是想的很清楚。似妾这般来路不明之人,留在大王身边着实危险,烦请大王将妾赶出宫去,让妾找个寻常男子嫁了,平平淡淡度过此生,也比待在这里自在!”
她本是为了激怒嬴政才这般口没遮拦,李信听的直吓出一身冷汗。
嬴政果然暴怒,喝道:“大胆——”费劲喘上一口气,接着问:“孤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寻常的市井男子吗?”
嫮儿心下虽惧,却依旧嘴硬,“大王气不过,斩了妾便是,以免妾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什么有伤大王体面之事!”说着脸一仰,闭目待死。
嬴政气的差点动粗,握紧拳头纠结一阵拂袖而去,冷冷撂下一句话:“你休想!”
嫮儿气跑了他也不觉得如何愧疚,只觉他若准自己离开那便是大大的好事,于是心存侥幸地等着。
等到黄昏,李信颇为无奈地禀报:“大王搬去骊山宫住,已经离开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嫮儿听罢大为吃惊,匆匆跑上城楼,果然见车马已出京走远,急的差点哭出来,幽幽道:“大王怎么也不道别就离开了?”
李信将长剑抱在胸前慢吞吞地道:“夫人可见过什么人离家出走的时候还会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