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以战鼓回应,四方的号角声也响起,嬴政握长剑登上城头,将士全神戒备,也无人有空去向大王施礼。
顷刻之间,匈奴人点起火把,无数火箭射向城头。
飞箭流矢防不胜防,蒙恬和李信一左一右护卫在侧,皆是拿命挡在嬴政身前。
眼见匈奴人的马蹄踏过结冰的护城河,火箭的威力更加猛烈,嬴政丝毫不退,只道:“近一点——再近一点——”
蒙恬知晓他是何意,握紧长矛,待匈奴人攻到城垣下不过五丈的距离,厉声道:“放——”
登时从城头泼下来无数黑色火油,在匈奴人射出的火箭中燃成一片从天而降的熊熊火海埋葬了近距离攻城的先锋骑兵。
头曼单于见了这阵仗,仓皇退出火场,又在稍远的地方进行流矢攻击。秦军这边已经换上投石机,居高临下将巨石砸了百余丈远,聚集的匈奴骑兵被冲的四散,阵脚大乱。
这场战争来的猛烈,却并未持续多久,匈奴人见战况不利,不再强攻而是掉头离去。
然而第二波冲击的时间相隔却非常短暂,还有第三波,第四波……每次规模都不大,但却将秦军的猛火油和石器消耗了大半。
蒙恬见情势不对,奏请嬴政:“对方要与我军打消耗战,长久下去,我们守城的物资怕是会被消耗殆尽。末将请兵出城,与匈奴人决一死战!”
嬴政轻笑,“蒙卿何必急于一时?等头曼亲自来了,孤自会准你出城与他一会!”
匈奴人这等骚扰战术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黄昏时头曼才再次出场,蒙恬站在城墙上与他喊话:“头曼,你既然有胆量犯我大秦疆土,可敢与我单独一战否?”
匈奴单于头曼身高足有九尺,膘肥体壮,目似铜铃,鼻如鹰钩,头发剃光,只留中间一撮,结着脏脏的辫子,发箍上却有一颗熠熠夺目的明珠,瞧着颇为奇特,一张口叽里呱啦地说着蛮人的话,瞧他挥舞弯刀的手势似乎是接受了挑战。
蒙恬立时点兵出城,然则匈奴人从不讲单打独斗那一招,城门尚未关闭就纵马冲上来。
好在不是第一次与头曼打交道,蒙恬一马当先杀气腾腾地将长矛挥向头曼,战事甫一开始就激烈无比,双方人马随着主帅厮杀不休。
酣战小半个时辰,匈奴营帐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头曼一听察觉到大事不妙。
一直负手站在城头观战的嬴政笑出了声,原来他早传了一道诏令给王翦将军,领三万精兵火速驰援,与蒙恬里应外合首尾相连,一个打蛇头,一个斩蛇尾,把不了解秦人战术的匈奴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头曼眼见再不撤离便要落得个腹背受敌的下场,使出蛮力将弯刀一荡逼开蒙恬,掉头仓皇而去。
蒙恬岂容他如此轻易就离开,带兵策马疾追,直将一干蛮人驱逐出了云中郡才撤兵回城。
首战获胜,秦军士气大振,王翦命大军驻扎于城外,自己则去面见大王。
君臣相见也如往常一般寒暄两句,王翦却面色凝重递出一片雪白的绢布:“臣在入城之前收到了一封飞箭传的匿名书函,请大王过目!”
嬴政诧异,打开一看,竟是一幅画,画上有一座城,城外一个高大的光头汉子挥刀指向城内金冠束发的年轻男子,旁边写着“大王在云中”五个字。
“画上的人一个是头曼,一个是孤?”嬴政不确定地道,将书函展给蒙恬等人看。
蒙恬看着那笔迹惊诧道:“这是夫人的字!夫人之前得到末将所赠予的毛笔后随手学了几个字,最先学会的就是‘大王’和‘云中’这四个字,难道夫人的意思是头曼已知大王在云中?”
这当然是极有可能的,众将对视几眼,皆有些紧张,可比起自己的安危,嬴政更在乎嫮儿,沉声道:“若信是夫人传递的,那夫人此刻又在何处?”
李信稍加思虑已明白他的意思,颤声道:“难道说夫人此刻在头曼营中?”
“这……”蒙恬直惊的说不出话,匈奴人历来将女子视为玩物,丝毫不讲礼法,似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倘若深陷敌营,会有何等下场?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