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黎虚弱地叫住他。
医生转过身,微笑,“我在听。”他细心询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告知我吗?”
尤黎安静片刻,好一会儿,他有些挣扎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他眼皮很薄,肤色很白,在光下透得能看清上面的血管脉络。
医生好像看出他的为难,“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护士们每晚查房可以改成两人一组吗?”尤黎睁开眼,有些迟疑,“昨晚我看见燕玲姐她好像有些害怕。”
他撒了谎,只静静垂下眼睑。
“女孩子在晚上两个人结伴一起走会比较安心一点,医生,你可以帮我和李护士长姐姐提一下这个建议吗?”
“当然可以。”
“谢谢医生。”
众人纷纷松下一口气。
医生又给尤黎倒了一杯水,“如果你好点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心理性治疗。”
尤黎感受了一下,表示能坚持地点了点头。
“医院在给你们八人做每天的心理咨询时,发现你们都拥有程度较深的被害妄想症,其中,你们六人患有一定的幻想症。”
“经常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坚信一些并不存在的事物,演化到最后,甚至会患上更加严重的精神分裂。”
那位一直沉默的第八人,锅盖头突然开口,他的头发遮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我爸妈怎么可能将我送进精神病院?都是因为你们,他们才会被你们这个假医院骗了。”
“你们肯定想挖我的肾,卖我的血,”
“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放我走,放我走,放我走……”
他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医生看着他,就像在看什么经典案例,“你们把医院、医生、护士都看作会加害你们的存在,你们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把阻挡你们的一切都视作敌人。”
“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校园欺凌,心理状态出现了问题,他的父母们辛辛苦苦把他送到了我们这里治疗,希望他能变成一个正常的,能感受到幸福的孩子。”
医生看向中年男和中年女,“你们是一对夫妻,只是不幸买到了烂尾楼,你们觉得世界是不幸的,不公平的,屡次爬上了天台,你们的孩子把你们送到了我们病院来疗养。”
接着是寸头和双马尾。
“你们有一定的暴力倾向,犯错后怕被报复,精神一度衰弱,被学校发现退学后,你们的妈妈都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改过自新。”
再是方脸男和丸子头,医生一一说了过去,最后才到尤黎。
“我希望你们可以信任我们方舟精神病院,像信赖将你们送进来的父母以及亲朋好友。”
“不再将治疗你们的医生和护士看作是假想敌。”
重复着那一句话的锅盖头徒然不再出声。
六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形容,因为医生说的他们在现实里的经历。
丸子头心有戚戚地吐槽,“我就知道这个副本结合现实的设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都快信了。”
医生继续说,“我们可以在脑海中树立一个虚假的敌人,他可以是任何人。”他举例,假设,“任何你觉得对你有危险性,会加害你,杀了你,让你没有安全感的人。”
“闭上眼,请尽情去想象。”
医生语气温和,带着诱导性。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