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在青山宗的弟子长老们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前文说过了,如果许长卿说现在有个任务需要弟子长老们去赴命,那么弟子长老们下一秒就会为这个任务赴命,眼不眨一下,头不转一下。
是怎么样的经历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感情?
别人和许长卿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年瑜兮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愿意把性命交到许长卿手上的。
那是好几年前,那是在一次前往北野城的夏天,他们和许长卿坐着同样一辆飞天梭,在进入巨大的北野城之前,青山宗的飞天梭队要经过检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原上,盘踞着雄伟的北野城,北野城城门的入口前汇成两条长龙,一条是由各式各样庞大的飞天梭队组成,一条是蔓延得极长极长人行队伍。
队伍太长了,在荒原上盘旋着,破烂的帐篷汇集在队伍两边,甚至成了一个小小的聚落。
兴许是在飞天梭窗外看到了什么,许长卿命令飞天梭队停在大道路边,在前往北野城的主要中心大道旁,是一条供行人行走的行人道,相比与青山宗飞天梭队相比,显得简陋拥挤。
出了飞天梭门,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那是油,尘土和腐烂植物混合的味道,来往的飞天梭使得这片聚集区尘土飞扬,天色昏黄。
许长卿嘱咐身边的年瑜兮和独孤净天戴好口罩,带着两人走向那条人多拥挤的行人道。
行人道是步行者们进入北野城的唯一方式,在这个平民得不到有效保护的时代,平民想要入城所各种检查和身份验证极为繁琐复杂,所以人流的前进极为缓慢,偶尔一天才能放行十几个,就这么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北野城城外的贫民窟。
年瑜兮好奇的看着前面的许长卿,不知道他突然来这边是要干什么,这些年她们其实没少来过贫民窟,也没少看过这片大地的悲苦。
行人路上吵吵闹闹的,近着去到现场来看,才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聚集所,有各种闻讯而来的小贩,在卖着各种价廉物不美的小物件。
排队的人们熙熙攘攘,通过一张张支起的小布条表明着自己的顺序,似乎也知道排队进城的漫长,都做好了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准备。
行人道上的都是平民,幸好是初夏,气温合适,平民们的衣服倒还可以起到那么一点温暖的作用,都是陈年衣物了,至于美不美观都无所谓,于是那些身体上的石块就那么裸露在外。
许多小孩好奇的在许长卿三人不远处围观着,三人身上明显崭新干净的衣物,引起了这帮孩子们的注意。
小孩们不管男女都是短裤破短袖的搭配,衣服上泛着很久没洗的黄褐,脸上也是脏兮兮的,鼻孔下挂着三两没擦过的水痕。
幸好孩子们的眼睛依旧是有光的,他们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他们的身份,也没有在乎什么音量,就大声的讨论着。
孩子们的对话很幼稚,猜测起许长卿几人的身份也是天马行空,什么门卫,官老爷是得票最多的几个猜测,大概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他们仅能接触到的城里人就是所谓最上乘的身份了。
有一个年纪大概六七岁的女孩小心的凑过来,像是被派过来询问的。她小心的摸了一下许长卿衣服的下摆,转头就跑。
许长卿当然没让她跑掉,抓住了这个小家伙,眼瞧孩子里探路的勇士被捉住,旁边的孩子们一哄而散。
年瑜兮也好奇的看着这个脏脏的小姑娘,她注意到,女孩身上有不少外露的伤口。
许长卿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奶糖,女孩被好看的包装吸引,伸手就要去抓,许长卿也不拒绝,将糖放在她手中。
其余躲起来的小孩们看到探路的勇士没有被惩罚还获得了奖励,一个个也光着脚凑到许长卿跟前,向这个好人要着糖果。
一人一颗,幸好孩子不多,许长卿的储备还算够,年瑜兮从许长卿手里得了几颗,一并分给这些孩子们。
“好吃,我以前妈妈天天都会给我吃。”女孩又开心又有些骄傲的跟年瑜兮说,她看着年瑜兮身上的黑色长裙,有些羡慕的意思。
孩子们聚在许长卿身边,旁边就是一条散着臭气的水沟,不远处的平民母亲正在给自己的孩子喂奶,人来人往的扬起数不清的灰尘,于是那个年轻的平民母亲就随手拿了个布条盖在小孩的嘴上。
年瑜兮叹了口气,她这几年跟着许长卿见过不少这样的世界了,但每次瞧见还是会心里一颤。
天色不亮,也许是旁边过往飞天梭辆实在太多的缘故,小道这边显得格外昏暗,有种被灰尘遮天蔽日的感觉。
孩子们聚在许长卿和独孤净天两人身边,叽叽喳喳的,年瑜兮在一旁沉默的站着,微弱的阳光透过灰尘,为这张画添上一些温馨的色彩。
年瑜兮和独孤净天跟着许长卿继续往贫民窟里深入,一个由破布搭建的临时住所,不挡雨也不挡风的样子,顶多就是微微遮一下太阳。
一个看起来已经怀胎五六月的女人躺在棚子里,身上随便搭了一块破布,闭着眼,也不知生死,几个更小的孩子缩在她的旁边。
领路的小女孩看起来是这个小家庭里的大姐,她小心的掏出刚刚得来糖,一块也舍不得吃的她,将糖果悄悄塞进了弟弟妹妹的手心里。然后这才慢慢推醒那个沉睡的妇人。
妇人看起来很疲惫,有着极深的眼袋和泪沟,头发已经是花白了。
那双眯起来的眼睛打量着这三位的不速之客,眼神在三人不俗的着装上盘旋,小女孩在妇人耳边说了几句。
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妇人看出了什么,她有些拘谨的站起来,领着孩子们向三人道谢。
“这些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到了这个时候,许长卿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