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能体谅医院不想惹上麻烦的心思,何况他们还给批了半袋子黄豆当补偿。
这黄豆是病人住院才可以领的营养品,按照时父的伤势,能领个一两斤就不错了,谁想人家直接给搬了半袋,应该有个十来斤。
时仲之前是不稀罕这点东西的,但现在他小心地提在手里,跟在背着时父的乐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医院大门。
乐善防着那些人以后会追查到她家,连公交车都没敢坐,就那么背着时父带着时仲,一步步走回了家里。
几里路走完,乐善背着一百多斤重的人,回来气都不喘,时仲提了几斤豆子,却累得脸色通红满头大汗手软脚软的,一看就是身体素质太差。
他们回到小楼院时天都黑了,倒是没被别人看到,省了不少麻烦。
乐善将时父安置在时仲的房间里,由他照顾着,自己转身去母亲屋里看了看,准备再出趟门,顺便带上原本给时父准备的鸡汤和白面馍馍。
临走前,时仲打开门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这么晚了,你……”
乐善表示今天这事儿还没完,那些人只是暂时被镇住,她去找伍叔商量下怎么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不然以后总是被打扰,他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这正是时仲所希望的,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所以最后只能叮嘱她路上小心。
乐善握起拳头示意自己的武力值,“放心好了,你在家看着点,我马上回来。”
时仲回答好,目送她快速消失在灯光下。
夜晚的街道静悄悄的,路灯亮起的很少,天上稀疏的星子散发着一些光亮,偶尔有些晚睡的人家窗户里透出几缕昏黄的灯光,交映在一起照亮黑夜中的路。
乐善其实很喜欢这样静谧的夜晚,脚下的夜路小时候被父亲大哥背着走过不知多少次,惧怕是没有的,只有心中满满的温馨和怀念。
他们虽然走了,却留给她自保的能力和底气,还有足以面对一切的勇气。
不知不觉间,伍叔的住处到了。
他看到乐善这么晚过来便知道有事,立马把人拉进屋仔细询问。
乐善瞧见屋子里生着炉火,一边将带过来的鸡汤和馍馍热上,一边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讲一遍。
伍叔安静地听完,沉吟道:“别担心,叔在革委会有几个朋友,明天我过去探探情况,如果他们经过这次打消了折腾时家父子的念头还好,不行咱再找人说和试试。”
如今革委会风头日盛,硬对上是不行的,得委婉点来。
乐善放心地笑了,把热好的鸡汤馍馍拿下来给他,“叔快尝尝,这还是您送来的老母鸡炖的,味道特香。还有这白面馍馍,是时仲亲手揉的,吃着又软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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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叔听得眉开眼笑,“还是你小丫头惦记着叔,那叔不跟你客气啦。”
东西吃完,乐善就打算走了。
伍叔将她送出好远,让她尽管放心,等着他的好消息。
乐善挥了挥手与他告别,快步飞跑回家,看到时仲房间的灯还亮着。
可能是听到她回来的动静,那门下一秒突然打开了,露出时仲担忧的模样。
乐善准备回房的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安慰道:“伍叔答应会找人帮忙调和,最后肯定会没事的,已经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你。”时仲声音微哑。
乐善摆了摆手,回屋简单洗漱完毕,卷起铺盖搬到母亲屋里打地铺。
以母亲现在的状态,她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睡,她在旁边陪着,万一真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第二天起来时,邻居们看到她从乐母房间里出来,还很奇怪,打趣地问她:“善善,你昨天大喜,咋没和新郎官住一屋啊?”
乐善勉强笑笑,解释说母亲病情加重,她得多陪着。
邻居听了唏嘘,想到昨天婚礼上瞧着乐母的脸色差得很,没想到还真这么严重了啊。
“你做得对,你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就该这样孝顺。”
乐善摇了摇头,跟他们一路赶去厂里上班,经过厂大门和黑皮碰上,被他鼻孔朝天地斜了一眼,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乐善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其他人也都说他八成是吃错药了,让她别搭理他。
乐善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再敢来招惹,她还会教训他,一次不够就两次,不信打不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