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金军大营的一处角落之内,大宋康王赵构被两名金兵推搡着进入一间军帐之中。
作为大宋的亲王,又是受皇兄赵桓委派,前来金营给完颜斜也送药的使者,却受到如此粗暴的待遇,赵构感觉到一阵窝火与愤怒。
虽说大宋军队近年来的战绩可谓惨不忍睹,但此番在东京城外,却是实打实地接连击退金人的悍勇进攻,此番议和更是金人主动提议,他倒是没想过自己入金营会受到什么高等级的礼遇,却也委实未曾想到竟然成了阶下囚。
得知金人议和的条件之一便是派送一名赵家皇子来金营充当人质,直到完颜斜也的病情稳定之后才能放人之时,赵构便暗中将自己那位高坐庙堂之上的皇兄赵桓骂了个狗血淋头。
便在两个时辰之前,赵桓那无耻狗贼召见他们兄弟几人,只说是将完颜斜也接下来所需要的药材送入金营即可,从未提及送药之人还得待在金营直到敌军主帅的病情好转为止。
这是不是表示若是完颜斜也不小心病发死了,自己还得替他陪葬不成?
赵桓那厮表面上满口道德仁义,背后却暗自给自己插刀子,所以说身处皇家,哪有什么兄弟亲情,有的只不过是关键时刻用来挡刀的利用而已。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身陷金军大营之中,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是无济于事,只希望那几名太医可千万别把完颜斜也给医死了。
正在无所适从之时,军帐的门帘被人挑起,一名宋人打扮的少年从帐外走了进来,对着他躬身行礼:“户部侍郎唐焕之子唐钎参见康王殿下。”
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赵构并未让他起身,脸上的表情带着疑惑与不解,身为大宋重臣的亲属,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金军大营之中?
随即,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赵构的脸上疑惑之色立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莫不是你爹带着你们全家投金了?”
唐钎闻言慌忙否认,并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简单陈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听了唐钎的解释,赵构再一次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位年轻人一眼,心中升起了一丝钦佩。
他自然知道一个月之前,朝廷的确派遣了一支使团队伍前往幽州,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早就死在了金人的手中,未曾想这位名叫唐钎的少年郎非但在群狼环伺的幽州活了下来,还跟随金军重返东京。
“那你此番前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唐钎一声叹息,似乎并不担心帐外有完颜逊安排的亲卫偷听两人的对话:“身处险地,在下也知道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只是希望殿下在回城之时,将在下尚在人世的消息告知家父,也算是报个平安回去,免得父母家人担心牵挂。”
赵构轻声叹了口气:“身在金营,非你所愿,本王答应你,此番若是能够平安返回东京,必定将消息带到。”
唐钎闻言再次行礼:“多谢王爷。”
“不举手之劳而已。”赵构立即伸手去扶,唐钎却没有直起身子的意思,直到赵构用上了双手扶在他的手肘之上,唐钎这才向后退了一步:“殿下早些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退出军帐,唐钎朝着站在帐外的完颜逊淡淡一笑:“王爷是否以为在下是在向康王传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重要信息?”
面对唐钎的暗讽,完颜逊丝毫没有半点介意,两人并肩走向幽州金军所在的营帐:“唐兄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却只是提出见大宋使者一面,倒是令本王有些意外。”
刚才面对完颜宗望,他还以为这小子会提出释放自己的要求。
唐钎却是一眼看穿了完颜逊的心思:“若是在下提出非分之想,王爷便会任由在下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