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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澜躺在那数着日子,这样的时候总给人以夜长梦多之感。
正月十五是举家团圆,供奉月神的日子,无论黎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都十分重视。除夕,皇上皇后要祭祖,没妃嫔们什么事,就在各自住处守岁,但今天傍晚,以太后、皇后为首的后宫妃嫔们和一些重臣家眷都到了御花园。
这个季节,御花园除了被罩住的珍奇花木,仅剩不惧寒的冬青们,没什么好赏看的。中间那座最大的亭子御庭台正中央位置摆放了一张十米余四檐飞翘的桌案,上面果品点心,酒水茶盏,五颜六色,精致整齐,如珠如翠琳琅满目。周围灯火通明,案桌两边,九根一米高的粗大红烛突突燃烧着,有宫女们手持檀香,弯腰恭敬的立在角落,等主子们去朝拜。
季景澜位分低,立在最后面。曹月雪年后升了一个品阶,与季景澜一样的九品升成了八品选侍。
入宫以来,两人私下里遇见也会说上几句话。但她发现郑云飞在拉拢曹月雪,而郑云飞又时常到皇后那里侍奉,季景澜的防范之心便更重了。
值得一提的是,被皇上“劝说”当了闲散王爷的安亲王今日竟带着一正妃,一侧妃也来了。自甄选后,季景澜在福宁宫里听过李牧容与安亲王的良辰还未被算出,也听说过她一些情况,一直在准备嫁妆,但季景澜一次没见过,今日的李牧容也来了,仪态大方,整个人比之前,清纯脱俗依旧,又增添了一种皇家贵胄之气。她衣着与她的气质完全相符,最扎眼的是她的纯洁无暇,想必她今日来这,是以安亲王未婚侧妃的身份参加皇家仪式的。。。。。。。
冷风戚戚,节日气氛浓重热烈,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皇帝的御辇被八名太监抬着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两侧有十名御前侍卫守护。
除了太后,众人三呼万岁,磕头跪拜。
皇上穿的正式,龙袍外披着一件朱红色带帽披风,脖领处镶了一圈黑貂。他边走边慢条斯理的解掉披风递给一旁的福安,笑语融融与太后见礼,然后对皇后一笑,顺带着朝安亲王慰问一番。神态举止是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吉时到,皇上立在众人最前方,手持三柱高香,太后在后面半步距离,皇后居其后一步,三人在礼部人员的喧唱诵念下完成了祭拜祈祷。
其他人则都是跪在那,包括安亲王。。。。。。
繁复礼节进行了快半个小时,季景澜膝盖上绑着棉垫子也能清楚感受到地面的冷硬。
礼毕,大家移到御花园旁边的庆和殿里喝茶吃月食,为了吉利,增些福气。
庆和殿内屋顶以正宗红酸枝木作梁,金沙彩玉石为壁,花梨木镶金柱。四周镶嵌三十六颗硕大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手电筒的变光灯一般,与地面铺的汉白玉交相辉映,没有过多装饰,皇上的座位位于斜坡似的九台宽阶之上,座位有两米宽,纯赤金打造,这里不仅宽敞,而且壮丽。
如此庄严到稍显硬朗的室内布局,已不只局限于后宫女眷,接近了男人们的世界,就不知作为政治中心的太极殿是何模样?季景澜如是想着。
皇上落座后,下面的人才可以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就坐。
昭元帝并没有动茶盏,而是让左右之人先顾太后,他随意的侧坐在那与下面的家人话家常。
“前段时间,朕听闻安亲王在边塞与士兵同住同食,事必躬亲,让将士们看到了咱们皇家的风骨,朕甚欣慰,想着见到你时必有重赏,因着前段时间忙于祭祖,这事便搁在了朕心里,今日空闲,一时又不知赏些什么好。”他沉吟片刻,转头道:“皇后代朕想想。”
皇后面带浅笑,眼睛望向下方,接道:“皇上这是给臣妾脸面,想来安亲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臣妾是个妇道人家,只知一些女人们的吃穿用度,夫妻本是一体,在今天这月满盈晖的好日子里,臣妾提议,赏赐给安亲王王妃和侧妃们也是一样。”
昭元帝脸上笑容增大,他点头,眼光微转,看向安亲王家眷们:“不错,那就由皇后定夺。”
皇后也没推拒,开口道:“赏安亲王妃鲛绡一匹,镶钻翠金枝玉叶一枚,玳瑁嵌珠宝花卉指教套一对。”件件拿出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件卖了都能够七口之家的百姓吃穿一辈子。
话音一落,安亲王妃叩首谢恩。
皇后淡淡点头,眼光一转又道:“安亲王未进门侧妃李氏赐尚忠堂贡品胭脂水粉一套,珍珠刺绣袍一件,双耳官窑荷花瓶一对。”
李牧容眨了下无辜又有几分纯真的眼,缓缓站起身,偷看了昭元帝一眼,见皇上嘴角含笑,没有看过来,她犹犹豫豫的也行了侧妃礼。秦坤眼神一直紧随着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不明白,秦胤既然把李牧容赐婚给他,为何久久不让入门!秦胤在搞什么把戏?还是故意羞辱他?说不定早就破了李牧容的身子!秦坤此刻明知秦胤在戏耍他,在激怒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满身心的戾气!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皇后眼神微微一顿,她转脸对着昭元帝,像是想到了什么,缓声建议:“安亲王侧妃赵氏一月前喜得贵子,皇上文采斐然,不如赐个名吧。”这话一出口,有些人就觉得皇后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安亲王生孩子了,皇帝连个种都没有,你这不是往皇帝和你自己身上插刀子吗?还不如中规中矩地赏些奇珍异宝呢。
昭元帝容色不变,仍是笑着看向众人,很坦然的接道:“赐名这事,朕倒是很乐意。就不知皇兄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