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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谁敢说这不是个铁血汉子?他曾经有过激情澎湃,豪迈万千,也曾醉卧沙场,泪洒湿襟。一生为国为君肝脑涂地,只叹古来征战几人安回?
季景澜回首望去,夕阳倒映着那个苍老有些佝偻的身影,给人孤独、悲怆感。天道想以苍生为驹狗时,没人知道自己的磨难在哪里,也只有顺势而为,努力让自己活的快活些才不枉此生。
第二天一大早,季府派人来报喜!
季景澜见那家丁一脸兴奋,连带说话都激动不已,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说了好些遍。她心下却没有什么感觉,也实在没什么好意外惊喜的。
都说三岁看老,季景澜可以说是看着季景江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仿佛看到曾经自己读书时的样子,只不过季景江更刻苦努力。积一时之跬步,臻千里之遥程,皇天不负有心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他的努力和抱负,非天质之卑,考不好那才是废材。
高中榜眼,季家大喜,风光无限。一时间门庭若市,登门道贺之人往来如织。
季景澜没有回家,这次突然颁发的选秀令让她退避三舍。大宇王朝的选秀并不像她知道的任何朝代,并没有一定的规律。
自打来到这里,统共才有一次,是在七年前。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迎娶丞相王家的嫡长孙女为后,没多久开始填充后宫,被选的对象无不是官位在州官以上的家中小姐们。那时候她在心里就琢磨着,皇帝小小年龄会不会搞女人?不知道会不会铁棍?磨成针。
七年前,她不过八岁,皇帝选大小老婆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之后也没多当回事,实在是因为她爹季博彦的官衔低,根据大宇王朝的先例,她还不够格。而如今,选秀范围扩大了,连县里知事,县丞家的姑娘都得去选,怎么看都不对劲。
季景澜终于知道,那根棍子或者性能不错,肯定还没玩坏,就是没个孩子也挺奇怪的。她可没兴趣近距离观摩。
好在!幸之再幸,她摊上了个好爹娘。当他们两口子把她打包送到乡下,并明确告诉她舍不得她离他们身边太远,不会让她去参加那劳什子选秀时,不必说什么,季景澜心下感动又感谢。
现在她以带病之身,当然要在乡下安生养病。乡下好啊,自由惬意,好山好水好风光。只是,段阿坦的病让她有些无能为力。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太落后。段阿坦无儿无女,这些年与景昀亦师亦友甚至亦父,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会通知季景昀赶回来。现在,她就替他多陪陪段师傅。
选秀之事最多半年便可尘埃落定。季景澜默默算着,六十多个日子就这么的从庄子里溜去,五月的天,正是春夏交替之际,温柔而慵懒,天空沉静,草木欣然,风柔和的吹着,书案上的香炉熏香悠悠摇曳,东秀正在提取山茶花的汁液,同珍珠粉、沉香,蛋清,牛奶,莲花捣碎混在一起做按摩,保湿嫩肤效果非常不错,季景澜每隔两三都会做一次全身保养,用的都是天然产品,前世今生,她一直都很重注生活质量。
这里生活水平落后,季景澜只能极尽所能的满足自己。
身体最近开始大幅度的抽条,最明显的表现在胸部伴随着疼痛鼓起的很快,她洗澡的时候会按摩疏通,促进发育,她想做几套夏季便装,正和东秀沟通着。
突然间,有声音从院中传了过来,不是郑嬷嬷,不是家丁,而是一阵脚步匆匆。
外屋间打盹的郑嬷嬷看着形色焦急的来人,一惊之下站了起来:“老爷。。。。。。。”待看清老爷后面之人眼睛疲惫而红肿,发髻有些凌乱时,她心不由紧张起来,走上前两步满含关切的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陈氏没有说话,季博彦一脸凝重地开口问道:“三小姐可在里间?”
郑嬷嬷赶紧点头:“在。。。。。。。”
在门帘掀开时,季景澜正好往外走,待看清父母脸上的表情,她身子一顿,笑着开口:“爹,娘,你们来了啊。”
本是低着头的陈氏疾走几步拉住女儿:“阿鱼。。。。。。。-”一抬脸眼泪没忍住便落了下来。
季景澜心咯噔一声。
季博彦绷着脸吩咐郑嬷嬷和东秀“”“你们都先出去。”
走在后面的东秀看看夫人又看向小姐,脸上满是担忧。
季博彦不轻不重地训斥着陈氏:“有你这样当娘的吗,还没怎样,就先顾着自己哭了。”
陈氏没搭理他,抿住唇,拿起丝绢试了试眼泪,深吸一口气,哑声开口:“你爹从一接到选秀新令,就开始想法安排,与筛选的州丞都打点好了,亲眼看到递上去的名单上没有你。可不知怎的就突然生变,眼看着秀女们要去皇都了,昨日省里传令官员亲自来家里宣读了你的名字。”陈氏眉头皱的紧紧的道:“直言警告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再敢营私舞弊不去皇城,就。。。。。。。就是诛九族之罪。。。。。。。”
说到这,陈氏满面愁苦,颤声恨恨道:“你爹平日小心再小心,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来算计我们家。”她平日说话稳重,可这次气急了不管不顾浑说起来,用力一甩手中丝绢,头一偏毫不掩饰的埋怨季博彦:“这官当来何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住!”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时间变得格外缓慢。季景澜站在原地,垂着眼眸,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纷乱的念头如雪花般自脑中一一飞过,不解、疑惑、躁焦,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