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佬仍然有些头晕目眩。
但既然青澜仙尊发话了,他也不敢拒绝,只是道:“既然仙尊有如此闲心,想必弟子们中毒之事已经有了解法,我等也就不再多费心,免得给您添乱。”
“这是什么玩具?”关瑞对左子修最是放心,立刻将方才那阵诡异的不适抛之脑后,伸手去拿棋子:“下棋对弈?也是,山上大家平日里练功修道,这些事做少了,偶尔心乱难静,是需要寻些事歇会儿。”
葛佬连连点头,也伸手向另一边棋子。
下一瞬,两人的身体忽然僵滞,神魂被抽进了万象棋局之中,险些摔倒。
“还得有人在一旁护法。”左子修将二人放至安全处,低头看向依然如常的棋盘。
黑白棋子交替而行,在凡人眼中,这就是一盘普通的棋。
但在他的心眼之下,能清晰看见两人在局中的情况。
这一局,葛佬成了猎户家的邻居。他亲眼看着猎户家捡了个男娃,艰难养大,年近而立还未成婚,最终抱了个同样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娃娃当孩子。葛佬看着猎户父母苍老,孩子嗷嗷待哺,猎户每日上山打猎艰难糊口。他靠一手医术,替村里人开药过活,偶尔会承猎户的恩,得些兽骨入药,或是山上难寻的药草。
所以,当山雨倾盆,洪水将那对年迈的父母卷走时,葛佬是最着急的。他想救人,但对着两具已经被水泡肿发胀的尸体,他无可奈何。
看着被山上野兽咬得开膛破肚,不成人形的男孩尸首时,他又悲痛难当。
他借了猎户白衣尽孝,想宽慰几句,却又无从开口。他只能为猎户熬了进补的药,免得悲极自伤。
猎户离开村子时,他还心中有所庆幸。毕竟触景生情,出去走走转转,再回来也好。
他替猎户收拾坟头的杂草,哪想,叁具尸体被炼作尸傀,在村中肆意杀戮,哀怨恸哭。是村中仅剩的几名女娃以血祭神,勉强寻得找猎户的路。
但这一次,猎户不是左子修,猎户没有回村。
猎户说,他要去弑神。
葛佬托着一把老骨头,想着自己为了生儿子而难产而亡的妻子,洪水后被染了瘟疫死时遍体流脓的重孙子,又想想如今做了尸傀也不得安宁的可怜邻居,从路边抄了根木棍,也跟着猎户去了。
“……”左子修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没想到那么快,他赶紧将葛佬捞了出来。
再看关瑞。
关瑞入局,成了阿川。
他天赋异禀,自小便是众星捧月。在仙山时更是受众人爱护,无数灵剑喜爱。
但当啾啾被选为日后祭神的祭品上山后,关瑞就有些疯了。他劝妹妹回家,妹妹不听。他下山求父母让妹妹回家,父母亦不听。
于是,爱妹心切的关瑞直接就提了剑,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趁夜色给神树一下子。
“……”左子修没料到有那么快,赶紧一伸手把关瑞也捞了出来。
关瑞许久无法回神,满心不平:“这玩具好生鲜活,竟然有这样不讲理的天道?还不如一剑捅了!”
“既然天道无情,我等也无情便是!”葛佬一起谋划:“刚刚就该你用剑,我下毒,那猎户是个好手,定能把树干子都砍光。”
左子修见他俩被幻境影响太深,伸手一人给了一下。
恰巧此时,重临推门而入,正对着左子修捏人脖子的可怖场景。
“师尊?您这是做什么?”重临吓得面色煞白,快哭了:“就算两位长老没有查明如何解毒的法子,您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吧?您好生无情,这事若是让念尘师妹看见了,肯定会吓到她……”
“不让她知道就是了。”左子修心头很是清明,直接将重临一手抓过,按进了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