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他捏了捏鼻梁,面有悔意:不该提的。
已经来不及了。
阮绪宁听得分明,双眸瞬间亮起:周岑拜托贺敬珩照顾自己?
那一刻,她的世界像是打翻了好几桶粉红色的油漆,将视野中的一切尽数染成了很浅、很梦幻的粉红色。
惹人遐想,却气味刺鼻。
但是。
但是啊。
周岑为什么要拜托贺敬珩照顾她?
周岑有什么理由、用什么身份,拜托贺敬珩来照顾她?
真是奇怪。
*
正值下班晚高峰,地铁站里显得格外拥挤。
阮绪宁揣着一肚子心事,木然地跟随通勤大部队往前走,庆幸的是,不必担心会被同事们发现她此刻正与丈夫同行——贺敬珩就像是忠心耿耿且很有边界感的保镖,始终与她保持着社交距离。
结束安检,两人一前一后进站。
恰逢列车进站,隔着几个身位的距离,阮绪宁冲贺敬珩招手,示意他跟紧自己。
两分钟后,车门缓缓闭合。
苦于没有座位,阮绪宁攥紧扶手,身体随着车厢轻微晃动,连脑细胞似乎都更加活跃。
贺敬珩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没法装作不在意。
纠结再三,她咬咬牙,拽了下身边男人的衣袖:“贺敬珩,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时隔多年,还是想弄清楚周岑对自己的态度——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贺敬珩侧了侧狭长的眼,惜字如金:“说。”
似是猜到免不了这一劫,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很不自然的警惕感,握吊环的那只手臂隐隐能看出青筋,连下颌线都比往昔更加凌厉。
像用勾线画笔加粗了几遍,意在烘托出气氛紧张和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
反思着自己不该这时候带入专业视角,阮绪宁撇了下嘴角,企图先做个铺垫:“我这个问题,听起来或许有点幼稚、有点可笑,还有点,嗯,后知后觉。”
贺敬珩讨厌这种冗长的、毫无意义的开场白,但他努力说服自己,再一次纵容眼前的女孩。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阮绪宁挺起胸膛,得寸进尺:“你不许嘲笑我。”
默了两秒钟,某人终于忍不住催促:“到底还问不问了?”
她忙不迭点头。
周围站着不少人,她刻意压低分贝:“就是那个,周……该不会,是喜……”
问到一半,两人头顶电子提示音猝不及防响起:“列车运行前方是香山路站,去往洛州火车站的乘客请携带好行李物品,提前做好想下车准备……”
中英双语,重复两遍。
完美遮盖了阮绪宁的声音。
香山路?火车站?
听清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地点,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贺敬珩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不重要了。
阮绪宁仰着脸,缓缓望向地铁行进线路图,挤出一个此刻更为在意的问题:“贺敬珩,我们该不会是……错上了反方向的地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