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羌国退了兵,战场上没有再送下来的伤员,她们终于歇了一口气。
她靠在木柱子底下,微眯着眼假寐时,有人往自已的手心塞了一块热乎乎的饼子,烫得陈十一立即清醒过来。
来人是崔永安,他那狼兽般的眼眸看着陈十一很是温和,笑意盈盈地,十分欣喜。
他顺势往陈十一身旁一坐,也靠在木柱上。
“快吃,才刚出锅的,我听得你随行的莫姑娘说,这段时日,你都没好生吃过一顿饭。”
陈十一双眼惺忪地笑道。
“哪里有时间啊,都在和阎王爷抢人,等到想吃的时候,都已经过了饭点了,随便揪几块饼子对付一下即可。”
崔永安瞧着她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长胖了些,又瘦了下去。”
陈十一咬了一口饼。
“崔大哥,有水吗?我实在不想动了。”
“等着啊。”
崔永安端来一碗热水,看着陈十一像小兽一般,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碗。
他把碗放在一旁,又坐在陈十一的身旁,静静地看着燃烧着的篝火,熊熊炙热。
“崔大哥,你是个大英雄。”
他又听得陈十一说道。
“上战场的男儿,都是英雄。”
崔永安笑了一声。
“十一,你也是。”
陈十一叹了口气。
“我从没想过,我也可以为这大邺的边疆出一份力,我也可以是这万千小蚂蚁中的其中一只,真是幸运,可又觉得不幸,我不希望有战争。”
她照顾的一个伤兵,年龄小,胸口被刺了一刀,晚上疼的时候,一直喊娘亲。
他告诉自已,他的娘亲会站在村口的杨柳下,等着他回家,娘亲会做耐饱的米馍,白乎乎的有嚼劲,带了一丝丝甜,夜晚会趁着烛光,针线掠过头油,给他缝贴身的衣裳。
第二日,他死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
崔永安见陈十一很是伤怀,便岔开话题。
“十一,你知道我的额头上为何有刺字吗?”
“为何?”
“家族中尔虞我诈,我智不如人,被人算计,官府以淫罪将我流放到了房陵。”
“当年,我萎靡不振,酗酒闹事,觉得一生便是如此,就算之后大赦天下,释放我的罪行,我也不想再回家族。后来我遇到了蓝大哥,是他将我从地狱般的人生中给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