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以药材生意起家,慕容倾月医术自然不差。银针刺入担架上中年男子的右手,仅仅是在片刻之后便有了异样。
担架上的男子突然呻吟一声,用力抽回手去。
为首的妇人见事情败露,一个个面露尴尬之色,朝着人群中身穿锦衣的矮胖男人看去。
“薛掌柜,我承认山河药铺抢了你宁心堂不少生意,但我慕容家百年声誉在此,即便是受人诬陷,也断然不会做出来这样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慕容倾月收起银针,朗声道。
药铺门口围观的人纷纷朝着薛掌柜看去,一时间议论纷纷。细心的人关注的却是药铺中青衣女子的身份,既是自称慕容家的人,想来身份也不会一般。
楚临和其他伙计也露出钦佩之色,看薛掌柜羞得面红耳赤,楚临笑道:“薛掌柜,讹人的事情我们山河药铺不与你计较,只是这些砸坏的东西,可得一样一样算清楚了,百年的梨木桌子,宋代的青花瓷器,没有个几千两可买不来。”
薛掌柜恨恨地瞪了慕容倾月一眼,却也无可奈何,掏出来一沓银票撂在桌子上,哼道:“几千两银子,我薛某人还是赔得起的。”
“如此,多谢了。”楚临也毫不客气,薛掌柜冷哼一声,扭头边走。
慕容倾月心中暗笑,这个楚临,父亲在世时对他就十分看好,果然像是一个生意人,时时刻刻都以利益为重,这样的人才,在一个小小的山河药铺当伙计,也实在是委屈他了。
“见过大小姐。”一鹤发老者气喘吁吁地迎了过来,一见慕容倾月便要行李。
“吴叔客气了,月儿不敢当。”慕容倾月一把将他扶住,起身让座。
吴忠将慕容倾月客客气气地请到后堂,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长叹一声,“让大小姐见笑了,老爷把山河药铺的生意交给我打点,却是这样一副模样。”
吴忠是慕容初的心腹,在慕容初过世以后便掌管山河药铺,对父亲忠心耿耿。
山河药铺没落至此,人人可期,可想而知,在李氏等人的管理之下,慕容家族已经没落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风平浪静。
“山河药铺也好,临安城中的其他生意也罢,都是父亲的心血,这些年有劳吴叔了。”慕容倾月淡淡一笑。
看到眼前知书达理的慕容倾月,吴叔叹道,“大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生意上的事情本不敢劳烦大小姐插手,只是……”
说着说着,吴叔突然站起身来,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大小姐,慕容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夫人管家辛劳,生意上的事情却……”
“吴叔你先起来。”慕容倾月挥挥手,李氏和慕容轻的那点小心思她如何不知道,只是仅凭两个妇人,恐怕还不足以翻起多么大的风浪。
“我这次来就是想劳烦吴叔一件事情,生意上的事情是我以前疏忽了,从今以后还要多多依仗吴叔。”慕容倾月直言不讳,道出此次来山河药铺的目的。
吴叔面露喜色,之前看慕容倾月在大堂处理薛掌柜一事便看出她秀外慧中,在李氏手下忍气吞声多年,他早就巴不得有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见慕容倾月主动提出来重新掌权,吴叔立即让人拿来山河药铺和其他几家分店的账本,交给慕容倾月一一过目。
“吴叔,山河药铺向来以药材种类繁多立足,为何库存中的千年人参和鹿茸等几味常见的药材这么不足?”慕容倾月放下账本,轻啜一口香茶。
吴叔面露难色,“不满大小姐,药材生意除了山河药铺以外竞争对手不下十余家,最近新开的百草堂与户部吏部皆有往来,垄断了人参和鹿茸的进货渠道。”
慕容倾月点头,瞥见楚临站在一边发呆,淡淡道:“楚大哥,你自幼便跟着父亲学艺,应该也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既然他们垄断了人参和鹿茸的销路,我们也该发挥自己的长处。”
楚临一脸疑惑,不知慕容倾月所指,“大小姐说的是?还请明示。”
“这样吧,你现在开始大量采购甘草、薄荷,陈皮,木香等散热止痛的药,务必要做到垄断销路。”慕容倾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窗外。
楚临更是不解,“大小姐说的这些药材是也十分常见,除非有大的需求量,否则囤积这么多的货物,只怕会卖不出去。”
吴叔也粘着胡子沉思道:“临安商贾众多,要想真正做到垄断,恐怕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更何况夏天一到,这些药材本来就不容易保存。”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我。”慕容倾月不多做解释,按照前世的经历,仅仅是在两个月之后,京城附近爆发瘟疫,人人自危,无论寻常百姓也好,达官显贵也好,家里莫不背下一下驱寒散热的药材。
更何况瘟疫爆发药材量需求大增,没有这些基础的药,人参鹿茸又有何用。要想让慕容家族立威,这是最便捷的方法。
楚临和吴叔虽心有疑惑,但看慕容倾月胜券在握也不再多言,只事按照她的要求吩咐下去。
打理完山河药铺的事情,临行前慕容倾月不忘嘱托道:“这些事情一定要暗中进行,不要惊动了夫人才是。”
吴叔点头,想到之前李氏对慕容家生意过分插手,很快明白过来慕容倾月的意思。
坐上回府的马车,莲心才试探着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散热驱寒的药材一定会急需的?”
“昨日我坐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白发老爷爷告诉我的。”慕容倾月打趣道,重生也好,未卜先知也罢,说出来莲心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莲心一脸茫然,但仍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小姐说有用,将来就一定会有用的。”
慕容倾月扭头看向窗外,临安城中车水马龙,而推动这一切的,一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