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其实今夜的月色很美,提灯照亮绵密细碎的雪,像光瀑之中浮起了万点尘埃,意境是有的,只是他之前看不进去,满脑子是前朝杂事。再回头看一眼,来时走道的青砖被浇了雪,一步一个脚印,后宫里每日有太监扫雪,这些明天景象明天就看不到了。
心境不同,见到的风景也不一样。
“熙嫔……”
心情大悦的谢知行一低头,就瞅见云皎狗狗祟祟地偷看自己。
他不由后槽牙发痒。
跟她说意境,她能懂么?他看她也就懂得吃和玩了。
“诶,皇上,臣妾在呢。”
云皎自知理亏,毫无心理包袱地当起了狗腿子。
殊不知她这德行让皇帝更想捏她的狗头。
“白天也能钓,不必半夜出来。”
“白天没钓到,臣妾就想夜晚出来碰碰运气,入夜后暗,鱼兴许看不清,就咬臣妾的饵了。”
云皎并不知道鱼是如何视物的,以上发言纯属想象。
“皇上别生气,臣妾有事先准备好,绝不让冷风吹到大皇子的。”
这边屏风一围,架起小炭炉,她自己都觉得热。
谢知行叹道:“朕没生气。”
见皇帝叹气,迎禄心中佩服不已。
夜半带着大皇子出来垂钓嬉笑,皇上只叹气不发怒,熙嫔果然是皇上心尖尖的人儿。
“来,朕陪你钓会儿。”
在云皎惊骇的目光下,谢知行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你说夜钓好钓,那钓上来鱼了吗?”
“原本要钓到了,皇上一来,鱼儿都被皇上的龙威吓跑了。”
云皎想说淫威来着。
说话前先想想九族,才改口了。
鱼竿在他手中发出微微的轻响,他抛出鱼线,瞥她:“熙嫔这是在怪朕?”
“臣妾不敢。”
“不敢就是有。”
云皎气哼哼的:“只是这鱼实在不好钓,皇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趁早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她话说完没一会,皇帝就钓上来了一条小鱼。
云皎不可思议:“世上竟有如此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鱼!”
“是你垂钓的时候坐不住,手总乱动,饵食跟着晃,鱼儿就只会观望而不咬钩。”
谢知行方才观察了她一会,点出她的问题所在。
云皎见状大感不乐。
原本她和大皇子一样都钓不到鱼,两人借着垂钓的名儿吃吃喝喝聊天多有意思,这人一来,就钓到鱼了,多煞风景:“皇上您有所不知,垂钓的乐趣就在于钓不到鱼,只要臣妾想钓,鱼儿就如探囊取物。”
说罢,她存了个档。
她抛出鱼线,一分钟没鱼儿咬饵,就读档。
谢知行很耐心地看她胡闹。
她嘴上反驳,却也学着皇帝教她的手法,稳着鱼杆来钓。
在第七次回档,终于有鱼儿撞了上来,成功被钓!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