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宰辅喝茶之际,不过撕一页纸,便有批风瑶骑兵连夜出京都,快马往南旋道府的府城奔去。
风瑶骑兵假借轩辕陛下的旨意屠杀儒门弟子,焚尽南旋城当地书册。
有幸逃出城的儒门弟子结伴向京都跑,试图上京告御状。然而,这些人多数死于风瑶骑兵的追杀。
沿路偶遇书生骨,乱世已至起兵雄。
一首童谣开始传唱大周各地。
风从南兮卷四方,鸾从京起荧龙腾,威家海内于千尽,乱从儒起平倚儒。
**
京都,大金宫。
金翅宫内,杜鹃轻声向太女禀道:“金凤宫里的岩烧瓷盏破了一个,那就不成套了。玉蓉姑姑本无意再用,但是……娘娘爱发脾气,常常摔盏出气。不久前,玉蓉姑姑见娘娘因为翠屏宫妃子受宠的事而生气,她就让宫女上岩烧盏余下得那只,不曾想被娘娘摔盏时记下,责问了玉蓉姑姑。”
“母后因此杀玉蓉?”金簪搁下书录,凝眸问道。
杜鹃偷抬眉眼,见太女人小势足,赶紧跪下回话。“本来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因为娘娘常摔盏,损耗过度,以至于宫人去库房领料,被内廷侍官说娘娘的后宫用度超了祖制规定。
玉蓉姑姑也不知道怎么想,大概是领不回东西有损娘娘的颜面。她回了句:近来天热,娘娘是想给太女裁制衣帛。
这话……后来传入娘娘的耳朵,娘娘不知为何借机翻出岩盏旧事,将玉蓉姑姑推了出去。娘娘说:全是玉蓉姑姑瞒上贪墨。命人将姑姑送交给韩丹大内官,而内廷司已经将姑姑杖毙。”
金簪的眸光颤动了下,轻声道:“玉蓉跟在母妃身边时日不短。但是,她也不知道母妃曾经是龙腾殿的制衣宫女,乃是胜争道府送进宫的重要棋子。罢了,不是因为岩盏,而是玉蓉触及了母后的逆鳞,因此遭祸。”
她垂敛眸光,如平常般说着这些话,指甲却掐紧掌心。
杜鹃没有跟上金簪的情绪,依旧道:“婢子打听过了,韩丹公公将姑姑交给内廷司寇后又加了假传皇后谕旨的罪名。姑姑被鞭笞了整整五十下。”
杜鹃说着,眼泪都落了下来。
物伤其类,大家都是宫女,焉不知有朝一日,这种祸事就临了头。她跪下,就希望太女开恩,莫要发生这样的事。
金簪没再多感慨,日前皇后亲送来得那些披帛衣物、她那不耐烦的样子,想来是皇后忆起过往做宫女的日子。
她抿唇道:“起来吧。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孤不是母妃,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杜鹃抬起的膝盖又要跪下去,一旁的南叶赶紧拦住她后摇头,这才令杜鹃站直回谢。
金簪搁置手中的书,睨眸问道:“内廷掌库房的侍官同样是韩丹的人。韩丹名义上掌着外廷,因为父皇不再信任母后而令他拿到内廷的管事权利。宫侍说皇后的用度超祖制,此言绝不寻常。母妃有危机感吧。南叶。”
“婢子在。”南叶上前,躬听吩咐。
金簪试着微微笑了下,轻声道:“南叶,你心细,太傅也常夸你。你帮孤盯下内廷的库房,记下每日出入领物的宫殿、妃子及她们的用度。”
“殿下这是?”南叶瞬间想起刚刚还制止了杜鹃发问,这会差点就犯了同样的毛病。
“婢子多问了。”她颔首领命,待金簪吩咐“下去”,和杜鹃一起退离书殿。
两人出了殿门后,杜鹃再也忍不住拿目光指向书阁,轻声问道:“难道殿下也担心后宫妃嫔受宠生子?”
南叶轻轻地摇头,压了下手。她见杜鹃虽是按下不表却仍有疑惑在脸,就解了她先前的顾虑。
“我知道你刚才想要说什么。放心吧,殿下也说了,她不是皇后娘娘那样的人,不会随意发落婢子们。”
她见杜鹃面露哀切,想必是记起玉蓉一事,转口道,“时值盛夏,我去内廷库房走一趟,先将来日的秋纱领来备下,以便秋日丰收祭时装点宫门。”
“秋日的事得这么早办啊。行了行了,我懂,你去吧。我去吩咐备膳。”杜鹃拍了下多言的嘴,在南叶的瞪视下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