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撇着嘴提醒:“二老爷在世时,与谢家三爷交好,两人早就说好了以后有了孩子,要做亲家,还交换了信物。
谢家女儿虽多,谢三爷的大女儿可比你大好几岁,早早就嫁了人。
剩下的,可不就只有这个嫡次女了吗?二老爷又只有你这根独苗,可不是你两定过亲吗?”
裴洛听说过自己那早死的老爹,生前曾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但前几年十三叔裴砚便告诉他这门亲事不做数了,对方并无合适的女儿可与他婚配,所以裴洛从未将这事放在心上过。
“长吉,你还知道什么,细细说来。”
长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洛这才知道,是谢家主动将信物退回来的,那时他爹刚死,将他从大同送回长安不久发生的事。
裴洛冷笑:“不就是瞧不起小爷的出身吗?觉得我配不上他家女儿。”
裴洛的父亲裴二爷曾任大同府同知,大同节度使李国昌造反时,杀了裴家二爷。
裴洛的娘,是李国昌送给裴二爷的沙坨奴隶。
裴二爷死后,裴洛的娘带着他东躲西藏了快一年,最后才被裴家人找到。
那时裴洛的娘已经油尽灯枯,将裴洛交给裴家人后,就死了。
当时裴洛才七岁。
造反的大同节度使李国昌就是沙坨人,李姓不过是赐姓。
沙坨人从大同一路攻占了晋州多地,甚至劫掠过裴氏祖地蒲州,又杀了裴家二爷,所以裴家人深恨沙坨人。
偏偏裴洛身上有沙坨血脉。
回到长安裴家后,大家都说他像个狼崽子,因为身上有沙坨人的血脉,经常被人叫“狗杂种”。
谢家女与先太子的亲事裴洛听说过。
只不过他前两年回了蒲州老宅,一心准备科考,所以也只知道个大概。
蒲州没什么人知道裴家二爷与谢三爷之间的约定,自然也就没人在裴洛跟前提起,那位倒霉的太子妃,其实就是他曾经议过亲的谢家娘子。
若是没见过谢春心,就算此时知道了怎么回事,裴洛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些年因为他的身世嫌弃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多一个谢家,无关痛痒。
可见过谢春心后,这事就似乎变得真切了许多,裴洛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忍长吉继续骂那小尼姑了。
“长吉,她一个女子,婚事自己如何能做主?再说退亲时,我才七八岁,她怕是比我还小,这事还不是她家里做主。
也是个苦命人,算了,早知是她,昨日我就不该作弄她了。”
长吉仿佛不认识裴洛了一般,紧盯着裴洛的脸看了半晌,讶然:“郎君,你莫非中邪了?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通情达理的话。
小的听说这谢家娘子死而复生,是受了佛祖感化,莫非佛祖连你一块儿感化了?”
裴洛想揍人,若不是他受了伤,长吉已经被他拎起来暴打一顿了。
“在你眼里,你家小爷就是那么蛮狠不讲道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