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的张角虽然大胜一场,却也没什么大动作,在这二十余日间也只是出战了数次,但听了关羽的汇报,却让卢植与刘俊两人皆是捏了一把冷汗。
汉军现在所有的兵力步骑士混合加起来也就是两万人出头。这两万人也是骑步各占一半,而广宗城里的黄巾军人马却有整整的十三四万。就算是黄巾军老弱混编,但真的能战之士也最少有一半。
换一句话来说,如果张角真的发起狠来,用这六七万的黄巾军与汉军硬磨,也能磨死他们。
刘俊与卢植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侥幸之色。
“可知广宗城中张角的情况?按理来说,张角应该是挟大胜之威,乘胜追击我军才对,如何能容我部在此苟延残喘?”刘俊还是问起了心里的话。
然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看着无言的众将,刘俊头疼地拍了拍脑袋,“散了吧,各自回去整顿兵马,准备明日战事。”
夜晚的广宗城中,黄巾军的营地一片死寂。篝火在寒风中摇曳,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黑暗。营帐之间的通道空荡荡的,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一声声呼噜声,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忙碌。
一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摸入了县衙。他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县衙内也是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声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黑影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来到了一间屋子前。他轻轻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的老者。
老者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黑影悄然推门而入,老者似有所觉,微微地睁开了那浑浊的双眼,那张如白纸般的脸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嗬。。。。。。嗬。。。。。。林俊。。。。。。你来。。。。。。了?”
黑影身形骤然一顿,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愣愣地看着卧床老者。
来人正是刘俊,他都好多年不曾听到有人叫他林俊了,想不到第一次夜探敌营,居然会被一老者叫破,看着那卧床的老者苍白的脸,居然有一丝熟悉之感。
老者虚弱得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是微微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示意刘俊坐下,但下一句话却令刘俊几乎炸毛。
“呼。。。。。。呼雷。。。。。。驳。。。。。。还。。。。。。听话吧!”
此时,几年前那位头戴诸葛九梁巾,身穿灰色八卦道袍,脚踏一双、十方云履。一张长马脸,剑眉虎目,鹰钩鼻,山根高耸,五绺长须飘酒于胸前的张道长与眼前这位老者的脸重叠在一起,刘俊也知道此人是谁了。
他也想起了那年的那桩往事,自己那时救下的那对母女不正是眼前这人的妻女嘛,也正是眼前这人给自己送了四百金。而自己的呼雷驳也正是那天在巨鹿城出城后遇到的。
看这张角如今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当下也不客气,随即坐下,信手将脸上的蒙面黑巾扯了下来。
正此时,门口走进一个少女,看着一袭黑衣的刘俊,几乎要失声大叫起来,忽又看清了刘俊的脸庞,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是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刘俊已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率先捂住了她的嘴。
“平。。。。。。平原王,不要。。。。。。不要。。。。。。乱来。。。。。。且听。。。。。。我。。。。。。说。”张角说话似乎很是费力,却甚为着急。
“林。。。。。。林大哥,是你吗?我是宁儿。”
听得被自己稍稍松开了手的少女的话,刘俊不由得一愣,随即松开了怀中的少女,少女略退一步,却是不作女子家的福身行礼,反而是拱手作揖,“宁儿见过林大哥。”脸上泛过一阵绯红。
“你是张宁?”刘俊也想起了少女的名字,只不过,他实在难将眼前少女与那个小鸦头关联起来。
女大十八变!
眼前之女一袭素雅汉服,淡蓝曲裾,白裙飘动。高髻插金钗,系丝带挂玉佩,容貌气质俱佳,虽略显青涩,却也清新脱俗。
“宁儿,你。。。。。。扶我。。。。。坐。。。。。。起。。。。。。来。”张角费力地吩咐了一声。
随着张角坐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也似乎振作了起来。
“你是来杀我的吧?”张角的眼睛依然浑浊,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芒。
“嗯!”刘俊没有说大话,而是实打实地说,“一来为探营,二来顺手解决了你,黄巾军必然大乱。”
张宁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昔日的恩人,难道今天要变成杀父仇人了吗?她心里一片纠结。
“罢了,罢了。老夫已是病入膏肓,风烛残年,平原王要拿去,也未尝不可,也只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罢了。”似乎一连串的话说得太多,很是费劲,又停了下来,呼呼直喘气。
“你我师出同门,老夫虽可死,却不可死于辰逸之手,弑兄之名,辰逸还是不要背负了。”
这话听在刘俊耳中,又是一震,今晚他可谓是震惊多次了。从一进门便被人叫破,再到呼雷驳,又到了这个师兄。张角的话不多,却似乎每一次都能让刘俊的心里掀起一片片惊涛骇浪。
“汝何出此言?为何与师兄自居?”刘俊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
“辰逸师从左慈。我师从南华,而师尊与左师叔,于师叔尽出一脉,你说我当不当得你师兄?如非师尊敕令,莫非师弟以为似呼雷驳那等异兽当真是烂大街的随便可捡?”
听得张角的话,刘俊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呼雷驳原来是眼前这位送去的。
“为何你不留着自用?”刘俊确实是想不明白,张角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一头异兽送给自己,却不自己留着用。
“如果你留着用,凭呼雷驳号令万骑的能力,战马岂不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