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丈夫描述着她从摔倒到出现病理反应的过程。
“哎呦!”中年男子大声嘘道,猛地推开周漾,“小心点好不啦!没一点力气,我妈的头都要掉下来了!”
周漾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差点跌进黄齐云怀里。
黄齐云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中年男。
“我同事的处理没有问题,倒是您,动作太粗暴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患者刚着床,她立刻上前对她进行气道异。物检查,确认无碍后吩咐道:“周漾,给药。”
“周漾?”中年男似是又有不满,“怎么医生起个病名啊。老不吉利的。”
他说的“病”应该是动脉粥样硬化。
周漾未予理会,专注地配合黄齐云的急救工作。
“你少说两句吧。”一旁的患者老伴似是也听不下去儿子的碎嘴,出声抱怨道。
黄齐云插好吊针进行静脉溶栓,提醒患者家属:“发作超过三个小时了,很有可能落下偏瘫等后遗症。我们尽力救,但你们做好思想准备。”
中年男子顿时炸了,一掌搡在黄齐云肩头:“你搞错了没有啊!救不好叫你们来有什么用啊,我自己不会拿个吊瓶打打针啊!”
潘辰“啪嗒”合上急救箱,一言不发地移了过来,墙一样挡在黄齐云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干干干干嘛!你们这么横,我要投诉你们!”中年男看起来有点发怵,嘴上仍不消停。
“你闭嘴!”老伯终于忍不住吼他,“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姐,你个不中用的!”
黄齐云置若罔闻,提着吊瓶示意潘辰他们:“抬病人下去。”
她转过头,表情平静地对家属说:“请问你们谁跟车?”
“我去我去。”老伯没理会满脸戾气的儿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急救小组后头。
中年男嘴上还在骂骂咧咧,身体倒是很老实,没有要跟去的意思。
“治不好我妈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周漾放缓了步子,尽量在后头照应着走路有些颤悠的老伯。
进到急救车里,老伯歉然说道:“我这个儿子就这样,窝里横得很,你们别介意。我女儿听说了,已经提前去医院侯着了。”
见家属中有个明理的,黄齐云微微松口气,安慰他说:“阿伯您别担心啊,阿婆我们肯定尽力救。”
“唉。”老伯望着担架床上的老伴,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老太婆八点多摔在洗手间,我儿子在屋子里打游戏,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我散步回来发现的。”
他嘴唇动了动,似是还有话想要倾吐,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老了,早晚的事。”
周漾和黄齐云对视一瞬,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个时候,她们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虽有儿女却形如孤寡的老人,只能全情投入救治,密切关注着监护仪和病人反应。
急救车很快就抵达了离小区最近的中院东区。
担架床飞速滚动着向前,周漾与急救小组的其他成员一路小跑着护送。
分诊台前,老伯颤着手掏出医保卡办理手续,他的女儿指点他填写说明。
另一边,周漾和黄齐云向急诊医生复述病人的大体情况。
急救组暂时没接到新的来单,几个人都等在抢救室外,盼望着传来好消息。
十几分钟过后,值诊医生走出来寻找家属。
老伯在女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迎了上去。
“人现在是好的,生命没问题的了。但是她脑梗肯定有后遗症,可能要瘫痪的。”
周漾垂手立在原地,觉得两条胳膊像被蚂蚁爬过一般又冷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