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缓缓睁开眼睛,他动了动胳膊,完全感觉不到坠马时的疼痛,整个人十分轻盈,就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他四下环顾,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恢弘的殿宇之中,紧闭着大门,光线幽暗。大殿里金色的柱子上雕刻的龙栩栩如生,龙目怒睁,龙身盘绕,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金龙的纹路缓缓流动,视线往下看去——
“啊!我靠靠靠!这鬼地方!”沈霖吓了一大跳,然后他真的就跳了起来
——他漂浮在半空中。
——他的身体是透明的。
——他伸手从盘龙柱上穿了过去。
穿了,过去。
沈霖惊疑不定,这是摔坏了脑袋出现了幻觉?还是说一摔摔成了“好兄弟”?!他前日与好友打马球摔伤了不假,那大夫也没说有什么大碍啊,好好的在家休养着,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个修罗地狱般的地方。
沈霖在殿里粗粗的扫了一圈,没勇气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主要是害怕又看见那一地的尸首。他选择用手上下摸了下,他的手好像从自己的胸口直接穿了过去,好家伙,到底什么情况,这是要吓死他啊!
哦,不对,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灵魂出窍了。
沈霖尤在震惊中,听见下方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在这种场景下就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
心里想着要落到地面,沈霖不太熟练的让自己飘回地面,落在殿里唯一站着的人面前。
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剑眉星目,端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好相貌,可他眼底一片冰凉又透着些许疯狂,像是,像是荒草不生之地。
那白衣上未沾染一丝血污,在这满是死气的大殿之中,这抹笑意令人越发心生惧意。
男子摸了摸身后座椅的扶手,苍白而修长的食指轻点扶手上的龙头,低声道:“赵昊,你想要的,我且勉强收下了。”
卧槽?赵昊?沈霖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当朝太子的名讳么?
不是,当今圣上正值盛年,虽然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可太子那是颇受人敬仰,在民间的口碑还是很好的,怎的一朝一夕之间变了天了?不会下面那横七竖八里面也有太子吧……
沈霖傻了眼,他、他应该是在做梦还没醒吧!
沈霖的脑子此刻无比的混乱。
他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魂魄的状态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家中父母亲人是何情况,更不知道这个白衣男子是什么人。
这个男子分明是看不见他,突然一种孤寂感涌上了沈霖的心头。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打死我也不去打马球了……”
“吱呀——”
大殿的门被缓缓推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沈霖呆愣愣的看着大门的方向,任由光线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传闻魂魄是不能够接触阳光的,但是他却并无不适的感觉。
沈霖忍不住小声嘀咕:“没用实在的身体,不怕光,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没有发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那个白衣男子的视线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眼中神色不明。
一名穿着重甲的中年人步伐坚定的走到白衣男子面前拱手道:“殿下,所有叛军皆被拿下。”
顿了顿,又双膝跪下道:“臣无能,让反贼赵昊跑了,北门有一狗洞日常为植物所遮挡,让他们钻了空子。”
“无妨。”白衣人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摩挲,轻声笑道:“王将军,让人将前太子赵昊意图毒害皇上不成又起兵逼宫,最后被杀得从狗洞钻逃出宫的消息散播出去。”
“呵,堂堂太子殿下不知是如何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钻了狗洞的。”
“是,臣领命。”王将军行礼后站起身来:“还请殿下移步勤政殿,属下命人将此处打扫干净。”
两人出了殿门,沈霖还漂浮在原地无法理清杂乱的头绪,突然一股吸引力将他吸了出去,不近不远的跟在白衣人身后。
沈霖发现,自己就算不动,只要那白衣人走出一段距离自己就会被迫“跟随”,真的是被迫,他是被吸过去的。
走到半路,白衣人停下脚步问:“父皇在何处?”
王将军垂首道:“回殿下,皇上现在寝殿中,太医院的太医们在旁为陛下诊治。”
“先去看看父皇。”
他垂下眼,掩去眸中带着些许兴奋的癫狂。
去看看他的“好”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