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鲁大道的眼神,分明是在反问他:本能,为什么不需要证明?肌肉反应、神经反应或者其他应激反应,难道和大脑无关?
显然有关系。
他心虚了。感觉漏判了什么重大信息。
鲁大道扬起嘴角,淡淡笑了。
接下来,才是他拐弯抹角了一大圈,真正想讲的话。
“老黄,我们其实都是机器人。区别在于机器人看得到它们的创造者和操控者,我们看不到我们的创造者和操控者。我们,看不到我们的灵魂。”
黄执迷住了。
无可辩驳。
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吗?
哑口无言。
一碗酒下肚,鲁大道看看时间,决定用更高级的句子来结束这段谈话,“爱,是再生生命。老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我们太盲目自大了。”
黄执僵住了。
鲁大道微笑起身,挪椅离开。他不能闲聊太长时间,毕竟,他有三十个孩子需要照看。
离开酒馆之前,僵在原地思绪万千的黄执叫住了他,“老鲁,云岭大学欠你一个哲学博士学位。”
“是吗?我最讨厌别人欠我东西了。”鲁大道摆摆手,笑着离开。
酒喝干,肉喝完,黄执神志清醒,精神状态极好。
鲁大道的一席话,突然间打开了淤在他心里十余年的郁结,他意识到,是他自己错了。
作为工科男,他坚信这十年来,他一直对抗的是程序,是指令,是代码,是一堆没有灵魂并且规规整整的数据。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蛋白质会有情感。
爱,是再生生命。
他错了十年。
大错特错。
他焦躁了。
他急急忙忙地拍下两枚金币,扭身跑出了酒馆。
他要以最快速度赶去无忧城,抱起那个呱呱落地并成长十年的小生命。
他不能辜负了一个女孩倾其所有给予他的宝贵生命,无论它来自数据或者蛋白质。
他已经让爱冷落了十年,失望了十年,空等了十年,他不能让划过他生命的流星黯然坠地。
他不能。
他不能。
他骑上了最快的马,他定了最近的路线,他风一般冲出了云岭县城,他只剩一滴眼泪落下的时间。
然而,刚出县城北门,意外,却来了。
他犹豫了几秒,调转马头,西进玉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