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让容岑找南浔西凛志士,所以西凛是必定要有人去的。
人长一颗心,它生来就是偏的。
容时不愿容岑涉险,就只能容祝去了。但这不代表容时不会自责,毕竟论关系,两个都是他亲侄子。
皇叔的良苦用心,她懂。
容岑向他保证:“瑾瑜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等他回来,她就送他一个妹妹。
熙熙攘攘的京都长街。
闻人栩领完圣旨就往这来了,到食为天赴约。
盛州纨绔之首从良,昔日旧友难得才能见他一面,话头一开,就不禁为他不值。
起初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纨绔生活不享受,非要跑去军卫所自找苦吃。好不容易从那什么遥州逃出生天,还偷偷擅离职守给凉州送粮草,差点儿把命丢在了边关。
这福大命大好手好脚回京了吧,偏又跟着新帝搞起了什么变革。图啥啊?累死累活就混到个小将军的虚衔!
“陛下可器重我呢!”闻人栩笑,面对熟人,他有几分憨状。
“是是是!”旧友已经喝得半醉,给他斟满酒,“喝啊,燕骁兄你怎么回事,我半坛子都下肚了,你才喝一杯?”
闻人栩伸手虚挡杯皿,指节相并合成掌,神色严肃,“军卫所禁酒,我已数月滴酒未沾了。”
“厉害啊!我是真佩服你啊燕骁兄,想当初你可是离了酒好似活不了的纨绔子弟,我们这一帮人学喝酒还是你教出来的呢!”
酒足饭饱后,桌案杯盘狼藉。
闻人栩唤来各家小厮,将旧友一一搀扶上他们家马车,细心叮嘱。
分别前,与他最要好的一位旧友,醉言醉语问道:“燕骁,你说先帝的这个变革,真有那么好?”
“有!极好!甚好!”
闻人栩回答得很有气势。
他以前是个纨绔子弟,京都一霸,街头混不吝。虽没有欺男霸女,但身边都是那种狐朋狗友,多多少少会涉及到一点灯红酒绿。
他们其实没有恶念也没有歹心,但因为家有权势身在高位,从没把人命当回过事儿。
曾经就有个姑娘,因为他们的无知无畏,受到过伤害。后来陛下教他学礼明智,让他发生蜕变,他才恍然大悟,觉得自个过去真不是个人。
闻人栩当上将军前,在军营看到很多调戏民女的痞子,事发现场围着看热闹的军卫,但是没有一个人管。
他突然想起,从前不学无术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好像也曾经是这样。狐朋狗友欺男霸女,他也只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记忆中一直有那么一个姑娘,对方也经历着今天这个姑娘同样的事,但她运气不好,没有遇到一个伸出援手的人。
闻人栩不知道她叫甚名谁,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模样,只是后来在战场,无数次命悬一线之际,他都想起那个姑娘。
这世俗对女子过于严苛,名节受损便难以生存,他想,他理应活着回去,向她伸出迟到多年的援手。
既然对不住人家,就应该回京把她救出泥潭。否则,他心中有愧,往后余生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