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祝好似叹了口气,他捡起多年前看的书中情境,一一道来:“云江有位书生,人穷貌美才如玉,能掐会算擅万物,就没有他不会的,世人皆称其为文曲星君下凡。他本欲进京赶考,报效朝廷为国效力,却因家乡灾难未能及时奔赴考场,便归家做了镇上学府的教书夫子。”
听着像是奇闻异事,容岑以为他在讲那些异闻录里的事件,寻思着这也和今晚的话题没什么关联啊?
摄政王亦是听得云里雾里。
等熙王再开口,两人才恍然大悟。
“此人便是撰写异闻录的著书大家——裘夫子。他常言,著书立说乃闲暇之趣,不求有所获,但求无愧心。”熙王道:“裘夫子的经历似假似真,无可分辨,难有定论,但此人是的的确确存于世的。”
“云江?”口舌碾过二字,容岑回忆舆图,没想起哪儿有这个地名。
熙王容祝:“臣仔细阅览完裘夫子著作的众书后,特地差人查过,大胤并没有叫云江的地方,此地……在西凛境内。”
“西凛?!”摄政王应激性站起。
他们才刚因为孟宗子谈判得胜归来暂时把西凛完整踢出去,结果这个局是半点离不得它啊。
通敌叛国者,和西凛有关;写了无数秘辛的异闻录,著书者人又在西凛。这一桩桩一件件,若说与西凛无关,三岁小孩儿都是不信的。
“云江虽名为江,但却是西凛最不见经传的小河,它自南向北流淌,所经之处反而贫瘠荒凉,游牧民族对其厌恶至极,唯有裘夫子临江而居。裘夫子就住在与南浔交界的西凛边境——竹原。”
竹原并不像它的名字那么唯美,因为草原上没有竹林生长必备的温暖湿润条件。西凛的南地只是长了一种坚硬笔直的茅草,随着草原大风摇摆,远远看去像未成材的细小竹林飘舞,才有了“竹原”之称。
“裘夫子原先是到南浔骨城的宋阳学府传道授业解惑,但十年前他突然辞了夫子的差事儿,在家著书,十年来写了《天下异闻录》、《十九州异闻录》、《二十三城异闻录》、《七原异闻录》,以及《异闻录》,总共五本十五册,臣全部看完了。除此外,臣听闻裘夫子去岁开始闭关著书,有人言将是绝笔之作……”
熙王将裘夫子生平事无巨细讲了一遍,容岑感觉回到了新时代义务教育阶段的语文课,学习名家伟人的生平故事,并全篇背诵人物介绍。
察觉有点离题,熙王容祝又道:“《十九州异闻录》中,有‘今夜混乱’和‘普惠致仕’两则小故事。前者讲的是纲纪紊乱礼崩乐坏,后者讲的是一个叫普惠的小和尚入仕报效朝廷待河清海晏又致仕。先前臣总琢磨不透其中意味,今日略有所觉,恐怕这两个就是大胤史上的‘瑨邺昏乱’和‘璞徽治世’了。”
史书记载的极少,几乎没有。
瑨邺昏乱,容岑第一次听,还以为是说瑨邺皇帝昏聩无能致使掀起动乱。如今吃完瓜才顿悟,只怕不是“昏”,而是“婚”。
说是瑨邺年间大胤社会矛盾激化,纲纪紊乱,礼崩乐坏,上至皇亲下至百姓,为非作歹肆意杀人起义造反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勾结外族,通敌叛国,致使大胤深陷于内忧外患水深火热之中,混战不断烽火连天。
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姻亲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矛盾,导致了史上第一混乱,大胤天下自此一分为三。
对,西凛、南浔本也是大胤的一部分。
思及此,容岑就想不明白,既然都是大胤的一部分,为何不对子孙对民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非得都等到性命垂危才告诉下一任:孩子啊,西凛南浔都是我们家的,你们要努力帮祖先收回来啊!
说远了,先解决眼前之事。
“裘夫子,今岁几何?”容岑问。
她很想知道,裘夫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皇室秘辛?还都是一两百多年的、细节。别告诉她裘夫子是修仙之人活了几百岁……容岑还真不信,当初先帝就是说璞徽年间得仙人襄助……就很人为鬼扯。
“年至花甲。”
容岑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挑:“他是西凛志士?”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南浔有江允,所以西凛是裘夫子?
“立马派人暗中联络裘夫子……”容岑顿了顿,问道:“他尊姓大名?”
一口一个夫子,总感觉熬完夜还要起早贪黑去上书房听夫子讲课,那么苦,真不知道她以前怎么坚持的。
“裘壬,字九闻,号云江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