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哆哆嗦嗦出列,勒紧裤腰带,大气不敢出。
夭寿哦,这两尊大佛回回来他大理寺,上次愁得他头发都快没了。住进去吧,待遇不能太差会得罪人,也不能太好否则不像犯人影响不好。可问题是,丞相和太傅本来就不是犯人啊!
咋就不能给他俩关到刑部去?
想到这,李焕悄咪瞪了眼站他一旁的刑部尚书。别问,问就是羡慕嫉妒恨!恨他无事一身轻!恨京中无命案使他劳累!恨他年轻有为头发浓密!
这个臣子惯爱发神,容岑叫唤他数遍,都不见回应,“李焕?”
“在在在!臣在!臣一时恍神,陛下恕罪!”李焕跪了。
“……”
这一时未免也太过于久,容岑都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台词耍什么威风唬人了。
轮到李焕惴惴不安,“陛下?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要他怎么做,说清楚点啊。
“咳,”摄政王突然秀起存在感,衣袖一挥,“现在就把丞相和太傅带下去吧,好好安顿到大理寺狱,正好近来京中无案情,李大人可要悉心照顾。”
“这这……”李焕两股战战,求助地看向陛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皇帝三天两头关丞相和太傅进地牢吧!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摄政王话虽如此,但还没有宫人或侍卫进来押人,金銮殿内外的人都在等皇帝下达准确命令。
容岑很艰难地做到了不笑场,她紧紧抿嘴,绷直双唇,面如一块木头疙瘩,刚抬起胳膊佯装欲扬手唤人带下去,就听群臣如惊弓之鸟般纷纷跪下高呼——
“陛下使不得啊!丞相年事已高,旧疾初愈,那大理寺地牢年久失修阴暗潮湿,轻易住不得啊!上回丞相从大理寺出来就废去半条命,若再进去怕是会旧疾复发,令丞相性命堪忧啊!”
“摄政王殿下您可劝劝吧!太傅乃大胤肱股之臣,岂能因皇上一时儿戏屡次入狱,皇上不高兴了就把人关进去,皇上发泄完恶气就把人放出来,这不是将太傅当猴耍吗?将太傅大人的颜面置于何地!今日皇上能如此对待太傅大人,他日皇上恐怕就会以同样的法子对待摄政王殿下您啊!”
容岑:“……”
听听,罪过可真大啊她。可她明明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众臣你一句我两句他三句的求情中,闻人墨默默后退了两步,“陛下,臣这老身子骨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今儿就不去大理寺做客了。”
“臣也年事渐长,就不劳烦李大人招待了。”
陆祎比丞相少退一步,他昂首挺胸看着对方,同样没硬撑住,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就似一只好胜的白毛大公鸡。
“如此,大理寺卿也归位吧。”
容岑欣慰笑笑,这才乖嘛。
“谢陛下,臣遵旨。”李焕退回去,大松亿口气。
安全了安全了安全了!
上次关这两尊大佛,累得他不行,虽然事后太傅暗中给了他几箱元宝,但抚慰不了他内心深处的痛与疲惫。那几日过得煎熬,时间比他这半生都漫长,不知少了多少同夫人亲热的好时候!
“既然两位大人的争议已经和平解决,那朕就说说自己对西境一事的想法。”容岑摩挲着龙头,正色道:“大胤积贫积弱,粮草短缺,兵力不足,抵御外患,向邻国借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西凛是心头大患,但诸位不要忘了,南浔一直有挥师北上吞并大胤的狼子野心。前有狼后有虎,除了迎战别无绝佳之计,但大胤打不过,亦打不起。因而,朕以为,首选谈和,其次调兵驰援西境,借兵乃最次之法,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可借兵。”
“大胤子民的安危,应由大胤军卫挺身而出去守护,而不是躲在龟壳里,向别国寻求帮助!这泱泱大胤,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不爱,谁爱?皇室虽姓容,但大胤江山却不仅仅姓容,它还姓丞相的闻人氏,姓太傅的陆氏,姓朝廷百官军中将士的冉、百里、辛、陈、邵……天下之大,姓氏数百,称之为百姓。那何为百姓?黎民苍生,就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