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是在三日后往翊坤宫去的,傅恒去的时候,绾心正看着院中花房刚刚送来的几盆姹紫嫣红的菊花。
这日的绾心穿着一件樱粉色绣芍药的宫装,倒是为百花萧索的秋日带去了几分春日的明媚,站在那一丛紫色和金色的菊花之中,倒是让傅恒见了之后眼前一亮,走到了绾心的身边说道:“微臣拜见令妃娘娘。”
绾心见傅恒来了,转头看着傅恒说道:“大人在皇上身边当差本就辛苦,今日让大人往翊坤宫里面跑这一趟,倒是让本宫有些不好意思了。”
傅恒和绾心隔着几盆菊花遥遥相立,看着绾心嘴角含笑道:“娘娘客气了,皇上今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朝政并不繁忙,微臣来翊坤宫一趟倒也没事。”
绾心点点头,随手摘了一朵碗口大的金丝蟹爪菊拿在手中,一面吩咐了忆檀在翊坤宫一边的凉亭之中摆上了茶水,说道:“本宫今日叫大人来翊坤宫是有些事想要请教大人,还望大人如实相告。”
傅恒点点头,和绾心坐在了凉亭之中,一阵风吹过,依旧能够闻到绾心手中金丝蟹爪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绾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看着茶水氤氲出来的雾气,说道:“中秋那天,和敬公主说查出是嘉贵妃调换了怡嫔和七阿哥的衣物致使怡嫔和七阿哥身染天花,可是确有此事?”
傅恒对着绾心恭敬道:“回小主的话,确实是嘉贵妃调换了怡嫔和七阿哥的衣物,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证据早已不足……”
“证据确实是不足的,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饶恕了嘉贵妃,但是本宫尚有一事不明。”绾心说着,摩挲着茶杯上描金的花纹,“既然是大人查出了那个和储秀宫宫女有私的侍卫,那依照大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那个人这么简单地就死了,毕竟他既然招了,那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和嘉贵妃当面对质,总好过大人和和敬公主多费唇舌,大人为何要弄死那个侍卫呢?”
傅恒原本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豫,嘴唇抿了抿之后,并未答话,绾心将傅恒的变化都看在眼中,问道:“大人这是信不过本宫么?不愿和本宫说实话?”
傅恒一听绾心这么说,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娘娘这话便言重了,只是微臣在想着怎么和娘娘说才合适。”傅恒说着,沉吟了一下便在绾心的面前屈膝跪下说道,“娘娘恕罪,其实并没有一个和凌香有私情的侍卫。”
绾心的眉心一跳,心中惊诧,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恒低着头,说道:“微臣和三公主确实在凌香的遗物之中发现了一处宅子的地契,且除了这宅子之外,凌香的遗物之中有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三公主觉得那玉佩眼熟,便去内务府查了记档,知道是之前孝贤皇后赏给了嘉贵妃的玉佩,然后微臣几经查访,终于寻得了几分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皆显示是嘉贵妃谋害了怡嫔和七阿哥,但是那些证据不足,所以三公主和微臣才商量着编出这么一个侍卫,想让嘉贵妃心虚然后自己招供,只是没想到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倒是让嘉贵妃逃过一劫了。”
绾心在一边听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便也是能够说得明白了,和敬公主确实是聪明的,但是嘉贵妃久居深宫多年,又哪是三公主可以与之对抗的?此番确实是嘉贵妃险胜了……”
虽然绾心这么说,但是傅恒的眼中却极为不服,声音沉沉地说道:“那便由着嘉贵妃这般安稳度日了?”
“嘉贵妃不会安稳度日的,毕竟当日皇上嘴上并未相信和敬公主说的话,但是心中想来也是信了三分,且孝贤皇后去了之后,皇上似乎对孝贤皇后多有愧疚,此事关系到七阿哥,皇上不会就此忘记的。”绾心这么说着,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至于嘉贵妃,这次能用三个阿哥保住性命,若是再有下次,想来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轻纵了的。”
绾心这么说了之后,傅恒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但是还是冷笑了一声,眼中多了几分嘲讽之意:“皇上对孝贤皇后多有愧疚又有什么用?孝贤皇后已经去了,皇上在孝贤皇后活着的时候不懂得弥补,如今倒空着长春宫摆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来演给世人看!”
“富察大人!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么?”绾心一听傅恒的嘴中说出这样的话,脸当即拉了下来,对着傅恒有些严肃地说道:“纵使此处只有大人和本宫在,但是大人也应当小心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对皇上心生怨怼,大人觉得凭借大人一己之力,能够保得住富察氏一族的性命么?”
傅恒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说道:“是微臣失言。”
绾心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本宫受过孝贤皇后大恩,才对大人和三公主这般推心置腹,的人不满皇上所做刚刚在翊坤宫也算是撒了气了,今日出了翊坤宫的大门,大人还是皇上身边忠心耿耿的御前侍卫。”
傅恒点点头,绾心说道:“本宫要问大人的事情也已经问过了,嘉贵妃所做的事情本宫心中有数,大人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