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一笑:“既然郭答应的阿玛已经将这件事闹到了皇上的面前,未免皇上顾忌高斌在朝中的大权而有所顾虑,本宫自然是要去养心殿劝诫劝诫皇上了。”皇后说着,便领了盼春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养心殿之中,皇帝正对着奏折微微出神,奏折上面的字看不进去,眉毛也拧成了一个“川”字,王忠和在一边陪伴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静静地站着。
皇后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而王忠和一件皇后来到,心中一喜,走上去便迎道:“皇后娘娘万安,皇上正在里面呢。”
皇后自王忠和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愁色,便问道:“怎么,本宫看王公公这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王忠和对着皇后作揖,说道:“还不是因为今日早朝时候的事情么?高大人在治水上确实是朝中数一数二的,皇上若是过分斥责了,怕是以后难办啊……若是不斥责,朝中百官又要议论纷纷了……”
皇后了然地点点头,对着王忠和说道:“这件事本宫也知道,本宫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王公公先下去吧,本宫好好劝劝皇上。”
既然皇后已经这么说了,王忠和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对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将养心殿中的一众宫女太监都招了出去,只留了皇后和皇帝两个人在养心殿中。
皇后走到了皇帝的面前,轻声说道:“皇上是不是在为高大人的事情烦扰呢?”
皇帝一见皇后来了,并未回答皇后,只是扫了一眼皇后,说道:“皇后今日穿得很是清爽。”
皇后今日穿的是一件湖蓝色绣苜蓿宫裙,头上装饰也并未用赤金红宝,而是在发髻中央插上了一只点翠大凤,周围用细小的珍珠花儿点缀,又饰以白玉簪子,站在皇帝的身边,不失国母风范,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干净明朗。
皇后见皇帝这么说,微微一笑说道:“臣妾知道皇上今日因事烦心,所以臣妾才穿得素净一些,好让皇上见了平心静气。”说着又奉上了一杯八宝茶让皇帝喝了。
皇帝撂下手中的奏折,脸上的神色也好些,点了点头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皇后眼波流转,浅浅笑意在当中荡漾开来:“皇上不怪臣妾妄议政事?”
“这算什么政事,而且事关高氏一族和陈氏一族,便也算半个后宫之事,你自然能说的。”皇帝这么说着,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皇后,“皇后今日前来,不就是和朕说这件事的么?”
皇后点点头,倒是不直接谈这件事,只是看着皇帝案上放着的一方白玉笔架,说道:“皇上你可知慈溪?”
“朕自然是知道的,慈溪是江浙地名,属两江总督管辖之中。”皇帝这么说着,问道:“皇后和朕说起这件事做什么?”
皇后只是继续说道:“皇上知道慈溪属漕两江督管辖,但是皇上可知道慈溪在汉朝之前不叫慈溪,而叫隐溪?”
皇帝一听皇后这么说,眉毛一挑“是么?”
皇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汉朝之时,隐溪有孝子董黯,其母病重只想喝隐溪的溪水,但是隐溪和城西十里处,无法每日取水给其母饮用,董黯为了满足母亲的要求,便在隐溪边上建了一所房子,将其母亲接到溪边住,每日取水给其母饮用,因为董黯的悉心照料,其母的病很快就好了。”
皇后说到这里,皇帝依旧不解其意:“皇后说这件事和今日朕所遇之事又有何关呢?”
皇后摇摇头,继续说道:“董黯有一个邻居名叫王寄,王母见董黯孝顺,便用董黯之事责备王寄,王寄便因此怀恨在心,一日趁着董黯不在家,闯入董黯家中羞辱了董黯的母亲,而董母也因此事含恨而终,董黯为此恨之入骨,在办完了母亲的丧礼之后,便杀了王寄,前往官府自首……”
皇后说到这里,看着皇帝说道:“皇上觉得,董黯之罪,可不可以赦免?”
皇帝这才明白皇后的意思,看着皇后说道:“皇后是用这件事和今日之事对比么?”
皇后点点头:“董黯自首之后汉和帝明白了他的杀人缘由,下诏‘释其罪,且旌异行,召拜官郎’,皇上觉得,汉和帝此举是否正确?”
见皇帝不言,皇后继续说道:“董黯孝顺母亲,都能为母亲杀人,何况陈贵人的叔父是作为父亲的?父母爱子比儿女孝顺之情更甚,皇上可否能够效仿汉和帝,赦免了其罪责?”
皇帝抬头,看了皇后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