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刚刚站在亦珍身边,见皇帝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自己,最终却落在亦珍身上,心有不忿,此时接口笑道:“皇上运筹帷幄掌管着天下气运,哪里是说不过舒嫔,不过是让着咱们这些女子罢了。”
慧贵妃本站在一边赏着一株盘在架子上的月季,如今琇莹一说话倒是顺手将那一朵月季摘下,拿在手中把玩,说道:“陆常在这话说得真是好,不仅是皇上说不出话来,就是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可见禁足多日,陆常在的心没有一刻是静下来的。”
琇莹原本是含笑听着慧贵妃的话,等到慧贵妃说完之后才隐隐变了脸色,她看向皇帝,却不见皇帝有什么表情,皇帝转首对着皇后说道:“朕看着今日这天很是不错,倒有些想皇后宫里做的那一道鲜花馅的糕点了。”
皇后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妃嫔们的身上划过,嘴里却是应道:“皇上喜欢的话臣妾让人做就是了,众位妹妹们也留下来用一些就是。”
站在最前面的慧贵妃何等聪慧,自然明白皇后那个眼神的意思,心思沉浮之间,立刻屈膝道:“不用劳烦皇后娘娘了,臣妾想着咸福宫里面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神色不定,慧贵妃和舒嫔这样原本就圣宠优渥的自然并不在意,但是例如怡嫔和陆琇莹这样原本就不容易见到皇帝面的妃嫔,自然是心有不甘,正要说话,却见思卿的眼神已经瞪了过来,当即讪讪地闭了嘴,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妾等也先行告退了。”
皇帝的眼睛扫过慧贵妃手中的那一朵月季上,似是不经意一般,说道:“慧贵妃这月季摘得真是好。”
慧贵妃看了一眼手中的月季,笑道:“臣妾最是喜欢月季,不仅好看,也有防身的刺,不会轻易让人摘了去。”说完便将月季顺手别在了舒嫔的发髻之上,“本宫也觉得今日舒嫔妹妹穿得素净了,还是添些娇艳的颜色才是。”
舒嫔一笑,和慧贵妃亲热地离开了长春宫,思卿瞟了一眼怡嫔和陆琇莹,两人皆是静默地跟在思卿身后。
皇后宫中的春光正好,阳光透过窗子懒懒地洒在了榻上,如同扬起了一层细碎的浮金,皇帝坐在一边,喝着一盏刚刚做出来的杏仁露,皇后在一边递上了一碟剥好的核桃,说道:“这种天气里喝一盏杏仁露是最好不过的,皇上可还喜欢?”
皇帝“唔”了一声:“朕最喜欢你宫里的杏仁露,甜中带苦,很是不错,还有那鲜花饼,花瓣当中的清苦味道也别有风味。”
皇后笑了笑:“以前臣妾也没想到,还是槐月有这些江南女子的心思,说甜杏仁里面加了苦杏仁能少些甜腻,鲜花饼中的鲜花是时令鲜花,每个季节的滋味都不同,尝个新鲜罢了。”
皇帝一听这些都是槐月的心思,眼波微动,似叹非叹:“确实是奇巧的心思,正如当日送给太后的那一匣子心怀慈悲。”
皇后点头:“槐月确实是个好姑娘,以后年龄到了,臣妾会做主为她指个体面地侍卫或者太医,送她出宫去。”
皇帝不置可否,抬头间却见槐月端着一碟鲜花饼走了过来,槐月看着皇帝的眼神有些躲闪,放了鲜花饼之后便准备出去,皇后却不知道槐月的这些心思,叫住了槐月之后说道:“槐月,你将房中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倒了,换成沉香吧。”
槐月闻言将香料盒子拿了出来,放入了一块沉香,皇帝正喝着杏仁露,看了槐月这样子,笑着对皇后说道:“槐月今日穿的这件红色衣裳,倒让朕想起了那句红袖添香。”
皇后闻言笑容凝了凝,似乎是不经意一般说道:“‘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宫里有才情的女子不少,慧贵妃和舒嫔更是当中翘楚,槐月才情不足,怕是当不起皇上这称赞。”
槐月自皇帝刚刚说话的时候便有些战战兢兢,如今听了皇后的话心中更是慌乱,所幸皇帝并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说得不错,槐月还差了些,舒嫔和慧贵妃都能配得上。”
如此这般说了几句,槐月便出了房门,留了皇帝和皇后两人在房中说话。
王忠和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槐月出来了,便慢慢走到了槐月的身边,对着槐月作了一揖笑道:“槐月姑娘,这天气真好啊。”
槐月看了看王忠和,笑了笑:“春天到了嘛,天气自然好了。”
王忠和点点头:“确实是,春天到了。”
说罢便再也没有说话,槐月看着太阳,眯了眯眼睛,却并不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