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又与琇莹说了几句,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宫,琇莹站在永寿宫的大门前送了思卿出去,初春晚上依旧冷冽的风吹过鬓角,思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着琇莹说道:“回去吧,虽说是二月里了,但天气还是凉得很。”
琇莹在禁足的时候身子清减不少,如今立在风中,裙摆轻轻摆动,越发纤瘦如春日刚刚抽芽的柳条,她拉着思卿的手说道:“如今嫔妾和娘娘是一条心的,皇后纵使千般诡计,只要咱们小心防范着,总能找到破绽反击!”
思卿点点头,拍了拍琇莹有些冰凉的手宽慰道:“咱们有太后护着,还怕没有以后么?”
琇莹似乎是放心了不少,对着思卿屈膝行了一礼:“那娘娘路上小心。”说罢又叫宫人拿了一盏风灯过来,递给守夏,“天黑路难走,还请姑姑为娘娘照着路。”
守夏并未看琇莹,接过灯之后回了一句:“有劳小主关心了。”
在回景仁宫的路上,思卿脑中一直在想着刚刚琇莹说的话,对着守夏说道:“你说刚刚陆琇莹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守夏看着手中宫灯拿有些微弱的光,小声道:“娘娘若是信了,那便是真的,若是不信,那便是假的。”
守夏这样一句话说出来倒叫思卿有些无所适从,将手放在手中的手炉上,静默不语。
走了一会儿,前面忽然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将思卿唬了一跳,守夏也见了那影子一闪而过,连忙走在前头将思卿往后护了护,朗声说道:“是谁在那儿?”
话音刚落,便是一个穿着月白旗装的女子走了过来,待走近了之后思卿才看清,淡漠道:“原来是怡嫔,这么晚了你在自己宫里待着倒跑到长街上晃荡什么?”
怡嫔看着思卿,似笑非笑:“刚刚去景仁宫看了愉嫔之后想着找娘娘说几句话,奈何娘娘不在景仁宫中,嫔妾以为娘娘又去了慈宁宫,却不想在这遇见娘娘。”
怡嫔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调笑,倒让思卿想起了当日自己因为去了慈宁宫被皇帝训斥的情景,说话的语气也不甚动听:“这么晚了,怡嫔你不睡觉找本宫做什么?大晚上的穿一件白衣裳瞎晃悠,你也不怕冲撞了什么。”
怡嫔诡谲一笑:“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娘娘如此信鬼神之说,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思卿嘲弄一笑,看了一眼怡嫔身后,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哑着声音惊道:“徐……徐常在!”
怡嫔原先还不信,但是见了思卿和守夏的脸皆是变得有些煞白,一时间心里也是不稳,有些畏惧地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再转过头的时候只见思卿一脸嘲弄地看着她,便已经明白了当中的关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娘娘可真喜欢开玩笑。”
思卿并不在意,扬了扬脸说道:“本宫不是开玩笑,这人要是做了亏心事,可是瞒得了人,瞒不了天的。”
怡嫔在黑暗中瞪思卿一眼:“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嫔妾不懂。徐氏是谋害愉嫔事破被废进了冷宫自裁死的,和嫔妾有什么关系,要索命也是去找愉嫔,赖本宫何干?”
“是么?”思卿“嗤嗤”一笑,在夜里听得分外瘆人,“原先本宫只是怀疑,但是刚刚本宫看见怡嫔你的言行之后,便已经笃定,当初真正要害愉嫔的人,是你。”
怡嫔犹自嘴硬:“娘娘可有证据?”
“本宫没有。”思卿含了一缕气定神闲,声音有些懒懒的,“本宫也不需要证据,因为本宫原本也不关心这事,只是本宫比较好奇,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纵使没有证据,那皇上会如何看待怡嫔你呢?”
正在这时,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鸦鸣,那声音似乎是撕开一张精致锦帛的声音,带着寒意,让怡嫔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她看向思卿,在冷冷宫灯的照耀下,思卿含笑的脸,却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