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珍回到永和宫的时候,一直在思索着这几天自己遇见的事情,正巧着怡嫔带着宫女往永和宫走来。
怡嫔站在永和宫的门前,看着永和宫墙头探出的一枝碧绿的翠竹竹叶,摇头叹息道:“这翠竹探过墙来了,要是一会儿叶赫那拉贵人看见了岂不是要刺心?”
亦珍此时正好还未进去,在门里面听见了怡嫔的这句话,嘴角漫上一丝笑意,站在门内对着怡嫔行礼:“嫔妾拜见怡嫔娘娘,娘娘万安。”
怡嫔不料亦珍就站在门前,她看着亦珍简单的装束,心中越发轻慢,嗤笑一声说道:“本宫无意说的,还望贵人不要多心才是。”
亦珍身边的宫女正要为亦珍说几句,亦珍横了一眼制止了之后,理了理衣裳说道:“哪会呢?这竹子是嫔妾种的,嫔妾要是看着刺心,砍了就是。只是嫔妾不懂,嫔妾为何要看着一根竹子刺心?”
怡嫔只当亦珍还没有放出来,所以往永和宫的门前走了走,和亦珍只隔了一个门槛,她站在门槛外看着门槛里面的亦珍,捂着嘴说道:“难得贵人看得开,要是本宫看见这竹子能走出这永和宫的方寸地而自己不能,一早就叫人把那竹枝撅折了。”
亦珍闻言一步跨过门槛,在怡嫔诧异的目光中看了一下那出了宫墙的竹枝,对着怡嫔似笑非笑:“不过是一根竹子罢了,嫔妾的阿玛从小就和嫔妾说了,不必和这些一时得志的东西计较,看不惯便看不惯,总有不如你的时候。”说罢看着怡嫔:“娘娘你说是不是?”
亦珍刚刚的话里面的指桑骂槐之意明显,但是怡嫔却找不出什么错处,只能指着亦珍惊道:“你居然出来了?”
“是,嫔妾出来了。”亦珍此刻已经收敛了笑意,“皇后娘娘宽厚,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已经解了嫔妾的禁足,可见一个人失势不过一时,同样的,得势也不会长久。”
怡嫔的脸青红一片,看着亦珍说不出话了,亦珍凑着怡嫔的耳朵说道:“徐氏是怎么死的,娘娘应该比嫔妾更清楚,娘娘夜里做梦的时候难道就一点也不怕吗?”
说完不等怡嫔说话,径直走进了永和宫,而怡嫔站立在原地,瞪着亦珍,将拳头紧紧握住。
怡嫔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心里犹自有些不平,叶赫那拉亦珍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她身为嫔居然治不了她!
妙兰在一边站着,为亦珍奉上了一杯茶,宽慰道:“娘娘,叶赫那拉贵人只是贵人,以娘娘嫔位的位份,还怕压不住她吗?”
怡嫔坐在椅子上,将茶杯端在手中,眼中寒光闪烁:“我虽然是嫔位,但是我这辈子也算是到了头了,皇上并不十分宠爱我,母家也就尔尔,不想叶赫那拉氏是满洲名门,她最然只是个贵人,但是往后难保不会爬到本宫头上,所以本宫不得不顾忌着。”
这此中的关节妙兰也是明白的,沉吟了一下说道:“娘娘不知道?叶赫那拉贵人虽然是满洲望族,但是她毕竟姓的是叶赫那拉,就有这个姓氏在,她也高不到哪去。”
听了妙兰这么说,怡嫔也是好受了不少,喝了一口茶,挑眉道:“这是凤羽?”
妙兰一笑:“娘娘越发厉害了,这是川蜀新进的凤羽茶,奴婢以为娘娘喝不出来呢。”
怡嫔又细细喝了一口,待茶香在口中弥漫,方说道:“凤羽虽不及毛峰、龙井等茶有名,但是本宫就是喜欢它名字好听,凤之羽,葳蕤生光,非凡物可比。”
“所以娘娘何必在意那个叶赫那拉氏怎么说?至少现在,您是嫔,她只是个贵人。”妙兰说着又为怡嫔倒了一杯茶,含笑立在一边。
怡嫔将刚刚在永和宫受到的气恼放在一边,暗自饮茶冷笑。
之后的日子过得就波澜不惊了,等到新年刚刚过去,正月里的喜气还没有过去,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夜里,景仁宫的景烟感到了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疼了起来。
彼时正是亦珍和嘉嫔陪在一边,嘉嫔抱了永珹在一边笑闹着,景烟因为肚子大了,只能依靠在塌上,房中火炉正旺,景烟的肚子上盖着一方薄毯,亦珍一手剥着核桃,一边笑着看着景烟的肚子说道:“以前在家里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多吃核桃生下来的孩子聪明,所以姐姐应当多吃些核桃才是。”
嘉嫔抱着永珹,永珹的小脸圆嘟嘟的,正玩着手中的一个拨浪鼓咯咯笑着:“当初我怀着永珹的时候害喜地厉害,那里能知道那么多,每天看见吃的就反胃,还核桃,就是蟠桃也没心情吃了。”
景烟看着她们在那里说着,也抿嘴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将为人母的关系,景烟的浑身上下皆是一种温和的光辉,加之因为怀孕身子丰腴了不少,所以观之越发可亲,永珹看见景烟笑,奶声奶气地伸出手道:“海娘娘抱,海娘娘抱。”
刚过的新年,永珹正好三岁,说话还带了一些婴儿气,越发显得可爱,亦珍在一边笑道:“永珹可难得要人主动抱,可见是有缘的。”
景烟正要说几句,却觉得小腹处隐隐传来极为微弱的痛楚,慢慢的那痛楚也变得强烈,脸也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