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妃嫔请安,除了慧贵妃因为生着病没有来长春宫以外,其他妃嫔都坐在了长春宫里面。
皇后一早醒来的时候就听盼春说了白为昌的事情,皇后当时正在对着镜子梳妆,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套着护甲的手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景泰蓝护甲拿下,换了一个镂空的金丝镶珍珠护甲,方才说道:“想不到慎刑司里面的人手脚快得很,本宫和皇上还没发话,就给处置了。”
皇后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娴静,似是浑不在意,但是盼春觑着皇后的脸色,知道皇后心里是极为不舒坦的,小声在皇后耳边说道:“这件事是娴妃吩咐下去的,想来娴妃也容不下白为昌了。”
“娴妃自然是容不下白为昌。”皇后伸手在妆奁中找着一支鎏凤朝阳簪子,“白为昌和娴妃因利而聚,自然会因利而散,白为昌不死,终究是个祸害,所以相比于本宫,娴妃更要除之而后快。”
盼春的脸色有些不豫,伸手将一支珍珠压鬓插进了皇后的钿子之中,那是一支镶嵌了一粒红豆珍珠大小的细长簪子,皇后的脑后繁复地戴着各色琉璃金簪,那一颗珍珠镶嵌进去,倒像是万花丛中一点晶莹的露珠,添了一股灵动之气。
皇后伸手将镜匣之中的螺子黛拿了出来,精心描出深浅的远山眉,一颦一笑之中有着身为一朝皇后的端庄大气,方才站起了身,由着盼春为自己套上了衣裳。
盼春一边为皇后穿上一件新熨好的胭脂红暗光锦绣棠棣之华的长裙,一边让语芹为皇后套上一件淡黄色齐肩夹袄,一番梳洗之后,皇后端立在房中,浑然天成一股贵不可言。
待到阖宫妃嫔都到了长春宫之后,皇后端坐在凤尾座之上,手里轻轻把玩着一串楠木佛珠,语气悠悠的:“本宫一大早就听说,白为昌已经死了?”
此语一出,纯妃先说道:“皇后娘娘,白为昌昨日犯了那么大的事,今日就了结了,是不是太过轻纵了。”
嘉嫔心善,听见有人死了,立刻闭着眼睛念了一句佛,才对着纯妃说道:“纯妃姐姐,白为昌已经死了,怎么能算是轻纵了?”
纯妃犹自有些不解气一般在殿中继续说道:“若是白为昌落在了本宫手上,本宫定会叫他在慎刑司好好待上段时日,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让他死了?也能让宫里的人看看,心里存了不该存的念头,活该有这种下场!”
纯妃的话说得义愤填膺,娴妃却是不痛不痒地看着手中绢子上面绣着的一枝樱花花瓣:“纯妃的话未免有些过了,什么叫落在了你的手上,你就当皇后娘娘和慧贵妃都不在了么?就是皇后娘娘和慧贵妃忙得脱不开身,还有本宫在呢,那里就轮到你处置了?”
娴妃的话说得犀利,纯妃闻言不禁变了变脸色,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娴妃不说本宫倒是忘了,白为昌这件事,倒是娴妃雷厉风行。本宫和皇上还没说什么,娴妃就已经让人签了字画了押,又赏了‘贴加官’,倒让本宫省了不少心。”
娴妃对着皇后甜甜一笑,说不尽的贤惠大方:“臣妾想着皇上不理后宫之事,慧贵妃又在病重,皇后娘娘因为年下事情多,阖宫上下也就臣妾这么一个闲人,若是臣妾不帮着娘娘,到时候被人说臣妾不知道体恤皇后娘娘,岂不是臣妾的过错了?”
这话一出,滴水不漏,就连纯妃想找些错处也找不出来,只能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娴妃还真是贤良淑德。”
皇后放下手中的一串楠木珠子,对着娴妃笑道:“娴妃说的话也不错,如今正值年下,本宫实在是分身乏术,那边的慧贵妃还病着,且不说别的,就算是病好了,咸福宫多了一个大阿哥,也够慧贵妃忙的了,还是娴妃好,膝下没有子嗣,也能帮着本宫不少。”
纯妃是第一个抿嘴笑着的,她看了一眼嘉嫔,嘉嫔正低头掩饰一般的喝着茶,身后的几个位分低的贵人常在也都是看着别处,但是心思似乎都在娴妃的身上,皇后心里有些解气,但是依旧是有些空落落的,若不是永琏去了,今年他又该长一岁了。
娴妃正在得意的时候,被皇后说了这么一句,当即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却无从反驳,皇后虽然没了儿子,但是膝下还有三公主,也不算寂寞,倒是自己,真的如皇后说的一般,膝下没有子嗣,清闲不少。
想到这里,娴妃几乎能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慧贵妃不过是生了一场病,却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儿子,看她那药罐子似的身子,净做些让自己看不惯的事情。
纯妃和嘉嫔是两个有孩子的妃嫔,纯妃嘉嫔老实,纯妃这时候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啊,这当了额娘之后总有操不完的心,别的不说,就是昨天的那场大雪,吓得臣妾连夜去了乾西四所那边送了几床被子给永璋,臣妾看着嘉嫔也着人送了好些保暖衣物,可见为娘疼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嘉嫔见纯妃提到自己,连忙跟着说道:“永珹还小,臣妾不得不用心。”
皇后点点头:“本宫也是永璋和永珹的嫡母,自然是一样疼他们的,本宫前些日子得了进贡来的一块巴掌大的紫玉,本宫已经命内务府的人将那紫玉雕琢成三块紫玉佩分给三个阿哥,毕竟是亲兄弟,戴一块紫玉也能兄弟齐心些。”
纯妃和嘉嫔听闻之后立刻起身谢恩:“谢皇后娘娘。”
娴妃在一边看着她们几人在聊着孩子,自己不尴不尬地坐着,一句话呀饿插不上,便有些如坐针毡的难耐。
皇后恍若没看见娴妃的不自在,转头对着景烟说道:“海贵人,本宫听说皇上最近时常召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