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令仪知道崔月婵的意思,她这人心软,见不得人家掉几滴眼泪。她们手头上有点钱,但这钱借出去要收回来的可能几乎没有。这些人现在没钱,那什么时候会有钱呢?要说这几个人是至爱亲朋,倒也情有可原,可这三个跟崔月婵也只是点头招呼的关系,平时根本就没有来往。如果这样的关系都给钱,那么化肥厂几千职工,她的几个钱够几个人借呢?何况,……当初她们母女离开化肥厂的时候,当时这些人都怕被牵连,躲得连人影子都不见。
“阿姨,我妈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织毛衣,你们要愿意学,她可以免费教你们。”
一个胖阿姨笑着说道:“可是,我们学会了也没用啊,不过,要是你们肯给我们开工资,我们倒是可以学一学。”
“阿姨,我妈教学员是要收费的,一个人300,不收你们钱真是已经帮忙了,我们是小本生意,哪来的钱开工钱呢?”
“我们听说,个体户可赚钱啦,一天挣的钱顶我们几天呢。令仪,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忘啦?”
“阿姨,小时候的事情我哪记得住啊。我跟我妈就做点小本生意,能糊口就不错啦,每年的房租,水电这些加起来开销可不小,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你们这么远赶来,也别急着就回去,现在我妈上课,你们到街上逛逛,要不就到下面门市坐坐,中午吃了饭再回去。”
见费令仪先把话说成这样,几个人有点扫兴,后听说让她们在这儿吃午饭,脸色稍有点缓和“行,我们就到楼下坐会儿,不影响你妈上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崔月婵悄悄地跟女儿说:“她们来一趟开个口也不容易,要不,一个借她们1000吧。”
费令仪摇了摇头:“妈,这钱借出去收不回来事小,你想过没有,这个头一开,化肥厂这么多人,我们那几个钱,受得了吗?”
崔月婵有点不以为然:“令仪,要是你爸爸在,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一定会把钱全拿出来,能帮几个是几个的。”
费令仪吓了一跳,幸好这钱一直在她手里管着,要是在崔月婵手里,恐怕就不是一人1000能了结的。母女俩心里第一次有了龃龉。
她琢磨时装店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早在一年以前,她就注意到一个问题,城里的年轻人已经开始不到裁缝铺做衣服,而是到街上买成品。一年春秋两季,再加上夏季和冬季,这市场潜力,不容小觑。
崔月婵的态度让她加紧了开时装店的步伐。她开始找门市了。
现在城里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门市开始紧张起来。城市的旧房改造开始了,有条新建的街被命名为商业一条街。
虽说名字叫得响,但门市才建好,大多数商家还在犹豫和观望。以前的门市小,大多只有几个平米,一年的租金也不多,现在突然变成了40多平,租金翻了几倍,很多人接受不了。再说商业街新建,哪来人气,整条街都冷冷清清的。
费令仪清楚地记得,前世这里可是城市的黄金地段,是人流最集中的地方,繁华起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她在这个时候下手,可以说是最佳时机。
她仔细回忆前世这条街上哪段位置生意最好,一路寻了过去。还好,那一排的门市一个都没租出去。
房东正在发愁,这花了血本的门市,建好放了差不多半年了。来问的人也不少,一听价格,拔腿就走,拦都拦不住。再这样下去,别说赚钱,这本钱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好容易有人来询价,自是喜出望外,没费什么功夫,两人就签了租约。
崔月婵听到费令仪已经租好了门市,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格噔了一下,女儿终是没把她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也不跟她商量,竟是说干就干了。
门市只是毛坯,费令仪找了两个小工,买了涂料将里面粉刷一遍,又将店面隔成前后两间,前面的一个大间挂衣服,后面的小间放一些货物,同时兼作试衣间。门口还贴了最时兴的马赛克,看上去,有点象模象样了。
省城的批发市场她早熟了,荷花池的货价格便宜,适合摆地摊,青年路上的货大部份是从深圳和广州那边发过来的,价格高出了许多,不过,档次确实不同。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青年路进货。
货进回来了,不过,塞在蛇皮袋里全都压得皱皱巴巴的。她又买了熨斗,细细地熨直,再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