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天佑这几天在家里琢磨了好久,决定不能再这样混天过日,打发光阴了,趁现在身体还好,必须重出江湖,以图东山再起了。那天崔月婵说的话深深触动了他,不知不觉之间,他竟成家里的一个寄生虫了,这可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再说了,女儿现在经营一个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忙得脚不沾地的,他也应该相助一臂之力,而不是袖手旁观啦。
为了证明他的身体健壮,他才急于求成地去练一套什么拳,结果适得其反,还把腰扭伤了。黎昕的公司出事,黎旭尧病重住院,本是他重出江湖的最好时机,他却躺在家里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从指缝里溜走。
女儿只出去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把案子破了,抓住了真凶,换救了大河建筑,也把黎昕救回来了。他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这事如果是他去办成的该有多好啊,老厂里的人一定会感念他这个老厂长宝刀不老,雄风还在。那黎昕今天来看他,意义更加不同,说不定还要请他出山,至少请他做个顾问什么的。
转念一想,自已不是一直以女儿的顾问自居吗,还稀罕黎昕那点破公司的顾问一职。女儿的公司可比黎昕气派多了,要做,也要做自家公司的顾问。只是,女儿的性格,跟他商量事情从来都是自已早想好了,来找他走一道程序,哪一次真正是来找他讨主意的,想想就让人气馁,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黎昕一向对他脾气,他想跟他说说他出山的事情,先求得他的理解和支持,然后再一步步做母女俩的工作。不曾想,那小子一点也不理会他的暗示,还总拿以前的事情来说事,万一女儿回来,当着女儿的面,这事就不好说了。
他不想再跟黎昕聊以前的旧事,话题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已手里:“黎昕,这次事故,暴露出你公司在管理上的诸多问题啊,比如陈凯,工作能力没的说,可没想到竟利欲熏心,做出如此丧天害理的事情。刘师傅是多年的老师傅了,如果不是他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给陈凯以可趁之机,酿成如此塌天大祸?在识人用人上,你还是差点火候啊”
黎昕刚在父亲那儿受了一顿训,现在费天佑又开启了训话模式,头都大了。不过,老人家确实是好意,又是自已找上门来的,只得硬着头皮,恭恭谨谨地听着,嘴上还不时地应着:“是的,费叔,你批评的对,是我做的不好。”
费天佑把话题朝着对自已有利的方向引“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们年轻人,要多听听我们这些老年人的意见。我们毕竟经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有很多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和教训,我们愿意无偿地奉献给你们,让你们可以少走弯路,少摔跟头。”
……
费天佑说这些的时候,黎昕的心绪有点飘忽,一会儿令仪回来了,他该怎么跟她说呢,他该不该向她表白自已的感情呢?万一父亲一直不同意怎么办,他真能做到为了爱情连父亲也不要了?他急切地想见到自已心爱女人,却又怕面对她一泓秋水般的眼眸。心里七上八下地纠结着,费天佑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费天佑加大了音量“你说好不好?”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好,好,非常好!”
费天佑真不高兴了“好什么好,我跟你说什么,你就说好,我看你失魂落魄的,是不是才两天功夫就把你关傻啦?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在听没有,你这小子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呢?”
“没有,没有,费叔,我在听呢”黎昕赶紧收拾心情,集中注意力听费天佑说话。
黎昕的态度费天佑总算满意“我再跟你说一遍,一会儿令仪回来,我跟她说到公司任职的事情,你一定要投支持票。令仪不同意,你阿姨也反对,他们两票反对,我们两票同意,咱们就是2:2的比例,成平局啦。这样,他们反对无效,我们各自保留意见,我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出来上班啦。”
“你说什么?”黎昕吃了一惊,费令仪母女俩都反对的事情,让他投支持票,他刚才到底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些什么,这不是要人命吗?
他张惶失措“费叔,你现在不挺好的吗,怎么又想到要到什么公司任职,你想任职,我可以给你啊,你想什么职务,我明天去文具店买几本大红的聘用书给你填上,然后盖上公章,我大河建筑公司可不是皮包公司,在滨江也算小有名气,你拿到哪炫耀都行。”
费天佑大怒“黎昕,你再胡说八道,看我大耳括子抽死你,谁稀罕你什么聘用书。我了说半天,你到底听没听清啊,令仪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是想替她分担点工作,顺便让自已的生活过得充实点。你以为你费叔一把年纪了还闹虚荣,想什么荣誉证书,狗屁!”
崔月婵在厨房里听见费天佑又扯着嗓子骂人,忙跑出来说道:“天佑,你喊什么?黎昕好心来看你,别不知好歹,自已血压高还不知道控制情绪,动不动就发火,真是越老越不懂事了。”
费天佑这几天心情本就不好,接连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让人闹心,老伴把他当不懂事的老小孩更让他受不了“月婵,你会不会说话,你说谁不懂事呢?”
当着黎昕的面,崔月婵不好多说,也不敢再惹他生气“好啦好啦,我不懂事,行了吧。”
这话的语气还是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不跟他计较而已,费天佑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作,只好撅着嘴生闷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