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两手握着佛珠笑容满面的缓步朝桑吉土司走来,尼玛嘉本警觉的举起子母鸳鸯刀拦住老和尚。说时迟那时快,老和尚突然伸出左手哐嘡一声拔出子母鸳鸯刀中的大刀,反手一刀砍在尼玛嘉本脖子上。不等尼玛嘉本倒地,一旋身来到噶容身后用刀背拍落对方刚拔出来的腰刀,将大刀顶在噶容身后说道:“左手刀,贫僧可是练了几十年。”
桑吉土司站起身说道:“你想怎样?”
“萨钦土司提出的和谈条件几位大人难道没有考虑考虑?”
“什么条件?”
“用三位项上人头换两边和平共处。”
“疯子,不、格西,您、您可是佛门中人总不能大开杀戒吧?”
“大人,贫僧刚刚才破了杀戒。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桑吉土司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床上,哆哆嗦嗦的问道:“萨钦人到底、到底给了您什么好处?”
“好处?”老和尚笑了笑用右手五指梳理了一下齐肩的乱发说道:“贫僧连命都不要还要萨钦人好处干嘛?”
“您这是何苦?白白浪费了自己几十年的修为。”
“相对这十八寨四五万人的安宁,贫僧这点得失算不了什么。”噶容把心一横转身一拳砸向老和尚。老和尚矮身躲过拳头,一刀捅进噶容胸膛,顺势一推噶容整个人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杨巅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手脚并用拼命向门口爬去。老和尚拔出大刀跟了上去,不慌不忙来到杨巅前面叉开双腿挡住去路。杨巅见状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双手死死抱住对方右脚。老和尚手起刀落,一刀将对方钉在松木地板上。他回身捡起地上的腰刀扛起那个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傻了的桑吉土司走下楼梯。
土司夫人和女儿娜姆听闻二少爷醒来刚赶至藏房外宽敞的院子里,正待上楼恰好遇见一身血渍的老和尚扛着桑吉土司走下楼梯。土司夫人见状惊叫连连。娜姆拔出长剑将阿妈护在身后。院子里的卫士们闻讯都迅速围了上来。
老和尚来到门前,放下神色恍惚的桑吉土司,将腰刀架在土司脖子上,缓步走出藏房。
娜姆一边落泪一边问道:“格西,您这是作甚?”
老和尚环视了一圈之后一脸慈祥的看了看眼前悲痛欲绝的母女俩说道:“贫僧想为桑吉寨四五万人的福祉做点努力。这土司父子不死,难以化解与萨钦和洞波之间的恩怨,桑吉寨将面临生灵涂炭的险境。”
土司夫人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您,放了大人和我的孩子,您要什么我们都答应您。”
“夫人请起,贫僧已将两位少爷送往西天极乐世界。”
土司夫人闻言悲痛欲绝昏倒在娜姆怀里。七米上前把脉看了看,见无大碍,便宽慰娜姆道:“您阿妈,缓缓就能醒来,小姐请节哀顺变。”
老和尚看着衣裳破旧的七米呵呵一笑朗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七米犹豫了一下丢下包袱用衣袍抹掉脸上所用的妆容露出原本英俊的容貌后挺直腰板抱拳说道:“本人七米珍珠。”
“七米珍珠!”娜姆惊讶地看着眼前这英俊的小子合不拢嘴。一旁十几名卫士迅速将七米和智明围在中间。
老和尚哈哈哈笑出声来,随后说道:“萨钦土司?果然超凡脱俗胆识过人!贫僧佩服,佩服呀!”原来老和尚在那夜遇见七米之时见对方衣裳破旧却身披软甲手持宝刀,根骨奇佳天生神力,挨了自己一掌却跟没事似的便知道这人不简单,然后在言谈中再细看觉得此人器宇轩昂真是英雄少年,只是觉得时机未到不想当面说破。第二日顺路去拜访阿岚时见这桑吉寨第一刀客喜得贵子一改之前冷漠孤傲的神情,变得热情大方和蔼可亲,迎送间却见对方居然受了伤,还刻意隐瞒着受伤的事实。老和尚由此联想到可能阿岚遭遇了平生最强的对手,而且显而易见是落败受了伤。会是怎样的对手能胜过阿岚?只能是昨晚那个略带萨钦口音的年轻刀客,这小子或许是狼王本人亦未可知。
老和尚对着那些围在七米周围的卫士吼道:“都闪开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见七米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便朗声问道:“七米大人,贫僧用这父子三人项上人头换桑吉寨和萨钦的和平共处可行?”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少爷一定遵守诺言。”
“贫僧想问,当年参与过伏击和行刺的卫士大人又当如何处置?”
七米指着桑吉土司说道:“首恶必惩,”转身指了指四下围着的卫士说道:“胁从不问。”
“好,敢问大人两处和平可有什么可以作为保障?”
“下一任桑吉土司可是这位女子?”
“正是,除此而外别无他人。”老和尚说。
七米抱着手臂来回走了走思虑片刻后说道:“下一任萨钦土司将由洞波寨二少爷衮戈尼玛接任,若娜姆小姐同意,本少爷一定促成双方土司联姻。”
泪眼婆娑的娜姆见两位哥哥已惨遭毒手,阿爸被人挟持早已方寸大乱,此时又听七米提起自己婚姻大事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转头看向刚刚醒来盘腿坐在地上的阿妈。
土司夫人和女儿前些年见过英俊潇洒阳光灿烂的衮戈尼玛,自然也听闻过他的事迹,母女俩私下里也曾几次议论过此人。只因为桑吉土司曾经使坏派人给洞波土司下过毒,还因此差一点要了对方性命,否则土司夫人肯定早已派人提亲了。如今听七米郑重其事地提起此事,土司夫人并不着急回答,抬头看了看一旁奄奄一息的桑吉土司说道:“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桑吉土司干咳了几声清清喉咙问道:“衮戈尼玛什么时候接任萨钦土司?”
“待我此行回去就进行交接。”
“老夫随两个儿子走了之后,你小子真能放下所有的怨念?”
“冤有头债有主,晚辈本不愿多造杀孽。”
“如此甚好!”桑吉土司喘了口气一脸慈祥的看着母女俩说道:“老夫正式将土司之位传给女儿娜姆,同时也同意萨钦土司提出的婚约。”
桑吉土司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寒意愈浓,春天愈近。”微微一笑侧身看了看老和尚闭上眼睛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这一辈的恩怨……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烦请格西送我随两个儿子上路。”
老和尚热泪盈眶俯身亲了亲桑吉土司额头后哈哈一笑说道:“这才是贫僧喜欢的那个土司大人,咱们一同上路吧!”说完在娜姆的惊叫声中抹掉桑吉土司皱巴巴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回手一刀割掉自己近乎一半的脖子,腰刀从手上滑落,俩个血人相拥仰天倒在地上,布满血渍的脸上居然都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