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桥遗址公园,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每个人的影子都几乎缩到了最短。
吕漪澜坐在废弃铁轨旁的长椅上,摆弄着相机回看之前弟弟拍摄的照片。
“爸爸妈妈好慢啊。”小海靠着长椅的椅背说道。
“我已经电话联系过他们了,他们还在半路上玩,可能要迟一点过来。”吕漪澜说。
“看吧,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我们。”小海摊手。
“别胡说了。还有……这是怎么回事?”吕漪澜捧着相机瞪大了眼睛,相册里她和乐见曦、司见肖和乐见曦的合影都各只有一张,唯独她和司见肖的合影有十余张之多。
如果那些同场景同角度的照片还可以解释为按快门的手滑了多拍了几张,但之后那些抓拍一般的他们的同框的照片就让她特别无语。
“因为你们俩一直不肯好好摆出笑容,我又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所以之后稍微留心了一下。”小海笑了出来,“什么啊,你们不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笑的吗?”
被抓拍的其中一张是他们站在寺庙的功德池前,当时乐见曦无心地对路过的一个小僧问了一句“大师们是什么时候才会去把里头的钱捡起来拿去用的呢”,结果把那个小僧人弄得有些尴尬,推说自己不知道便匆匆跑走了,把大家给逗笑了。
吕漪澜望着相片上自己和司见肖那副暌违已久的笑容,怔怔地出了神。
“姐,你应该也希望留下这些合影吧?”他在吕漪澜发呆的时候继续说道。
“谢谢……”
“天呐,我还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捶我呢,居然对我说了谢谢……”小海摸了摸后脑勺,“要不要我再找理由让他过来和你拍几张?”
“嗯?”吕漪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怪异味道,“什么意思?”
“我猜姐你应该最想和他一起拍吧?”小海指着相机中的司见肖说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帮助过你的‘那个家伙’?”
吕漪澜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朝后头抓去,但是抓了个空。
小海已经提前躲开了,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出手。
“你敢偷看我的日记!”吕漪澜把吼声压在喉咙底下,虽然声音不响但却有着更浓的威胁意味。
“诶,你可不能怪我啊,那天你趴在书房睡着了,要不是我出手你的日记没准就被我妈或者爸给看到了。”小海得意地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你要对我这个恩人做什么啊?”
“原来那天是你……”
“你看书看傻了吧,难道写到一半的日记会自己回到你的包里吗?”小海做了个鬼脸。
“你……你看了多少……”
“你希望我看了多少?”小海捂着嘴笑,那样子分明是在欠揍地表达了“我已经全部看过了”。
“你还是去死吧。”吕漪澜站了起来。
男孩笑着跑到了正在废弃铁轨上张开双臂平衡行走的乐见曦那边去了,他的突然出现让专心致志的乐见曦身子不稳地左右晃动了起来。
“啊!”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司见肖和韩若一站在铁轨之间碎石铺就的道路上,正在交流之后投稿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想法,听到乐见曦发出的呼喊声后,两人都下意识地紧张地朝她看去。
吕漪澜望着乐见曦摇摆着努力回复平衡的双臂,脑海中没来由地想到了她此刻的形象抽象之后像一只还未熟练掌握天空技巧的飞鸟。
她默默举起相机拍乐见曦的背影,自嘲地一笑,这个把女孩比作飞鸟的比喻对她来说有些过于矫情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作文中写的句子。
这个时候司见肖和韩若一的技术交流告一段落了,韩若一对不远处铁路桥上的火车车厢产生了兴趣,她一个人朝那边走去。
司见肖注意到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吕漪澜,他心中对方才的事还有不少疑惑,同时又猜测也许她不愿意当着很多人的面讲述其中的缘由,便趁此机会悄悄朝她走近。
吕漪澜捧着相机,镜头锁定了踩着铁轨的枕木朝自己走来的司见肖,她心里一动,悄悄按下了快门。
“嘿,你在拍我吗?”司见肖注意到了她的镜头似乎正对着自己。
“你挡着我取景了。”
“你想拍这孤零零的铁轨啊?”司见肖笑了,“文艺青年们的拍法不都是拍在铁轨上行走的人们吗?”
“我又不是文艺青年。”吕漪澜理由充分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