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暗暗观察他的神色,没什么异样。
沉住气后,缓缓听他又道:“你记得他,日后看见他就远着走。”
这大喘气让江浅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百里枕雪是不想自己与江远交集过多,不过江门主手下那么多人可用,不至于收买她一个后院可有可无的扫地侍女。即便江远真就黔驴技穷走了这一步,按照百里枕雪多疑的性格,她也不会自毁长城。
她听罢,面上挂着疑惑,百里枕雪看了眼便对她解释道:“方才那人狡猾难缠,怕你被算计……不过论虚伪奸猾还有一人,你也要格外注意……”
江浅右眼轻轻一跳,约莫有些预感,就听他果然说起自己:“你住的侍女房通铺对面有一女子,面若桃花,喜穿白衣,表情纯稚心却如毒蝎,是个十足的两面派,心机极重,若是你看见她,远远的就记得要跑。”
江浅推轮椅的手一顿,轻轻将掉到手腕的竹篮往上推了推,扶着椅背沿边慢推。
心下却好笑极了。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该说果真如此不留余地,还是该说他竟然记得自己喜穿白衣还面若桃花。
好歹不全是奸懒馋滑,心如毒蝎,口蜜腹剑这等难堪的形容词。
江浅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百里枕雪依旧郑重其事教导她:“若是实在跑不掉就站着或者跪着让她走,低调些,千万别与她起争执,此人武功高强,瑕疵必报,滴水仇,百倍还。”
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一丝晦涩滑过眸中。
看来是真的厌恶痛恨她到了极致。
江浅推着轮椅没有附和,他便侧头过来温柔询问:“知书姑娘可听见了?”
江浅懵懵懂懂灿烂一笑,点了点头。
百里枕雪审视她片刻,不知出于怎样的感受,叹息道:“她是装傻,而你约莫是真傻了。”
江浅暗暗挑眉,心中难得腹诽:若是有一天她突然不傻了,你怕是就得傻眼了。
“罢了。”他将竹篮提给江浅:“你瞧一瞧。”
他递过来的竹篮是全新的,干净又整洁,与江浅那个上了年纪又有些破旧的完全不一样。
江浅放下手,在衣裳上努力抹了抹,才小心翼翼的提了过来。
百里枕雪抓住她的手实实的把把手一把抓进她手心里:“怕什么,拿着。”
江浅便拿过来,掀起来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江浅疑惑的抬起头,听百里枕雪眼神飘忽道:“柴房要重砌,收拾出许多旧竹,我见你的竹篮用了许久,篮底已经断了几块竹片,便找人做了一个。”
江浅看他言语随意,低眸之间几道隐约的痕迹留在他的手心里,好笑极了。
明明才说的修葺怎地就已经收拾了,找人做的自己手心怎么划出了痕迹,这人真是没一句真话。况且他此次得势江远必不能再亏待他,她也不用给他送饭怕他饿死了,他做这个,实在也没什么用。
“知书姑娘不必感谢我,相比姑娘的恩情,在下能做的已经很少了。”
并未打算感谢他的江浅一顿,扬了唇。
她将两个篮子一左一右挎着,看上去呆呆的模样,多了几分憨态可掬。
他不像一般的贵公子,体态厚实甚至会臃肿。相反,他很轻盈,不费力气轻轻一扶轮椅就能走,江浅很快就将他推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