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宁语还在奇怪,为什么临安王和廉安郡王不好好的在院子里对弈,偏偏要跑到柴房里来。待到临安王输了一局之后,宁语眼睁睁的看着护卫从临安王身后吊着的小厮手臂上刮下一块肉来,宁语才知道他们下棋的赌注原来就是那两个小厮。
虽然那两个小厮是绑了她,但罪不至此啊,宁语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小厮凄惨的喊叫声不绝于耳,宁语只有闷着头给两位王爷添茶,不敢抬头去看小厮那已经因为疼痛扭曲的面目。
“怎么?吓着了?”他们已经重开了一局,廉安郡王用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抬眼淡淡的扫了宁语一眼问道。
宁语点点头:“奴婢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让二位王爷见笑了。”
身旁的临安王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你这颗小辣椒,竟然还有这么温顺的时候,看来小辣椒这个名字还是不适合你啊。”
宁语扯着嘴角笑了笑,腹诽道:又不是我让你叫我小辣椒的,说得像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似的。
临安王却是满脸带笑的看着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话音刚落,廉安郡王似乎很是不满意兄长的这种作为:“大哥,这是我府里的人啊,你想打主意也得给我点儿面子。”
临安王笑着回了句没事儿:“你的就是我的,咱们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
廉安郡王显然已经听不下去了,朝棋盘扬了扬脸:“到你了。”随后又看向宁语:“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宁语早就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听见郡王发话,二话不说便蹦蹦跳跳的走了,临安王一直目送着宁语出了房门。
“差不多了,已经走远了。”廉安郡王已经看不下去了。
临安王满脸堆笑的朝廉安郡王挑挑眉:“越棠,你什么时候开始管起下人们的闲事儿了?”
“她不是下人。”廉安郡王很是简洁的答道。
临安王一听立马来了兴趣:“难道她是你藏着的通房丫头?”他心想越棠从弱冠以来都是清心寡欲,难不成竟然开荤了?
廉安郡王毫不留情的给了临安王一个白眼:“她是衙门的捕快。”
“那你就对她没什么意思?”临安王紧追不放,要知道他对那个丫头可是很感兴趣的,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若是廉安郡王相上了那他做为兄长自然也不能夺人所好。
廉安郡王有一瞬间的呆愣,对宁语吗?她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丫头,但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只是觉得生活里有了那个丫头,似乎有趣了不少。
他抬头看到临安王紧张的注视着自己,只需一眼便看出了临安王的心思,看来临安王是盯上人家姑娘了。他缓缓的摇摇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临安王眼角流露出的欣喜。
“话说衙门的捕快怎么到了你的府上做丫鬟了?”临安王坐直了身体继续下子。
廉安郡王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身旁吊着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两个人:“这个,就要问他们了。”
宁语还是正常的当着差,前一晚被郡王施救的事情似乎没人知道,宁语只是奇怪基本一整天都没有看见管家。
一晃就到了傍晚下值的时候,宁语琢磨着廉安郡王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应该给郡王一点儿回报的,但用什么作为回报呢?她开始头疼了。
若是说做针线配饰,她宁愿自己那时候就被宰了,若是让她送礼物,她还真的不知道要送什么好,或许是不是该去问问郡王喜欢什么?但现在郡王已经不是那个半夜见到的小护卫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宁语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去见他。
虽然这般想着,但入了夜之后宁语还是忍不住来到了尹厢院的门口,尹厢院还是那么安静,因为深处内院,护卫并不多,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厮,宁语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其中一个小厮却上前来招呼宁语:“姑娘来了?王爷说过,若是姑娘来了,自在进去便是。”
宁语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再次踏进尹厢院,她感受到了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感受,上一次是误闯,她不知道尹厢院是郡王的居所,也不知道护卫就是郡王。
这一次走进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压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她狠狠的攥紧拳头,掌心已经有黏腻的汗水,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刚入夜,正好是晚膳过后的时间,宁语看到梨树下的石桌上坐着个身穿蓝色袍子的人,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一举一动就像是话本子里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他确实是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可惜不是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她也不是话本子里的姑娘,他们注定不会有交集。
宁语过去端正的行礼,郡王似乎有些不太习惯,扬了扬下巴让宁语坐,宁语却后退一步,跪了下去:“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与王爷同坐。”
郡王似乎叹了口气,说了句免礼:“你我之间不必这样的,像前些时日那样便好。”
他的话淡淡的,但宁语听着心中异常的温暖,可是温暖上也覆着一层寒冰似的。宁语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临安王说廉安郡王性子淡薄,他不仅淡薄,简直可以说是凉薄。
以前宁语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时他们还可以毫无束缚的说话打趣,但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宁语不敢造次,他也支起了他的面具,他是郡王,他生来就要这样高高在上的。
宁语感觉到了郡王的改变,自然也不敢造次,两个人似乎是天生有这样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以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什么,廉安郡王有些无奈,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连做朋友都有诸多顾及。
一时间两下里都没有言语,郡王静静的喝茶,修长的手指搭在白瓷杯上,更加显得那手指白净,他是那样一个高洁的人,是那么的不容玷污,宁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