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皇帝在议政殿处理应婵收尾的事情,皇后在一旁陪着,虽然看上去画面很和谐,但处理的事情却让皇帝很是头疼。
皇后一直对皇帝处死应婵的旨意耿耿于怀,毕竟她也知道应婵是个苦命的人,不过是被心中那十几年的仇恨蒙了心,她想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想说什么便说罢,你我十几年夫妻,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皇帝头也没抬的道。
皇后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皇帝面上并没有太多的不痛快,她道:“想来今日之事也是梦弦的功劳,若是没有梦弦的部署,咱们也成不了事。”
皇帝漫不经心的点头嗯了一声,继续低着头写着东西:“梦弦确实很能干。”
皇后轻轻一笑:“要是梦弦是个男儿就好了,就可以为陛下分忧了。”
皇帝手上的朱砂笔这才顿了顿,他道:“儿子有儿子的好,女儿有女儿的好,梦弦虽然是个女儿身,但和她阿娘一样,都可以为朕分忧。”
皇后眼中的优思一闪而过,她道:“本来这件事情上梦弦立了功,是要给梦弦嘉赏的,可是梦弦已经是长公主,这赏赐还是陛下来定比较好。”
皇帝停下笔抬头看着皇后,他眉头轻皱道:“皇后今日似乎有点不太寻常。”仔细想想可能是今日的事情吓到皇后了,他想了想换了个和婉的语气道:“梦弦也有十八了吧,女子十八不嫁就是父母的罪过了,你在世家公子里挑个品行样貌上佳的,就趁这件事情给梦弦指个婆家吧。”
皇后一听吓得不轻,皇帝一直以来都没有管过梦弦的婚事,今日突然间这么说,恐怕是今晚之事梦弦太露锋芒,以至于皇帝开始忌惮梦弦的力量了。
女子掌权最大的好处就是嫁人就应该交权,这点皇后是清楚的,她有些后悔提起赏赐梦弦了,她笑着道:“陛下可是着急了,这嫁人的事情也要看孩子愿不愿意,臣妾问过梦弦几次,她对自己的婚事倒像是有自己的打算,陛下何不随她去了。”
月色如昼,皇帝看到这样的月色免不了又想起了梦皇后,以前在这样的月色下,梦皇后最喜欢练功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还就在眼前,却不想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连梦弦都已经这么大了。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她有主意是好事,随着她去吧。”
皇后道了一声是,再三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之后才道:“今日陛下对应婵的处置,陛下不觉得不妥吗?”
皇帝抬头看她,清澈的眼眸,却是一双慧眼,只是旨意是自己亲自下的,虽然是在气头上失了分寸,但是君王一言九鼎,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皇后见皇帝不说话便继续道:“应婵谋逆,自然是死不足惜,可是这天下都知道,当年的皇位之争,是陛下斩杀了宸王,说难听了就是踏着宸王的尸体继承的大统,当然了,宸王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这些咱们知道,天下百姓可不知道,百姓只会认为陛下没有容人的雅量,连宸王的遗孀都要赶尽杀绝。”
她顿了顿,看到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知道不能不继续说下去:“为君者最注重的就是百姓的舆论,一旦有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会殃及陛下的君威,陛下应当比臣妾更加明白为君之道,今日之事还好已经封锁了消息,应婵是个女子,她谋逆只会让百姓对陛下的君威有所怀疑,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那么陛下才真的是不好收场了。”
皇后说的头头是道,皇帝亦是点点头道:“还是你心细,封锁住了消息,要不然朕这么多年的积累,一夜之间便被应婵消耗殆尽了。”
皇后屈膝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恕罪,臣妾劝陛下也是因为臣妾有私心,越融和越棠从小在宫中长大,和臣妾最亲,臣妾不忍看着越融和越棠被应婵牵连,落下个逆臣之后的罪名,还请陛下重新发落应婵吧。”
对于郡王所做的一切,皇帝已经心知肚明,虽然郡王并没有谋逆的心思,但是这样发落了应婵郡王心中难免怨恨,保不准就会起了谋逆的心思。
现下既要稳住郡王和临安王两兄弟,又不能轻易放了应婵,皇帝心中有些发愁了。
皇后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的忧虑,她道:“陛下,应婵苦心经营了十几年,要的不过是陛下的皇位,若是让她日夜看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才是最可悲的,臣妾有一个主意,越棠还未开牙建府之时是住在椿熙堂的,不如将应婵圈禁椿熙堂,一来让她饱受圈禁折磨,二来陛下这样的恩典,想来越融越棠也是会感念的。”
皇帝仔细想了想,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他对应婵恨之入骨,但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断送了自己的名声,他刚想说好,便看到太监总管进门来报道:“陛下,廉安郡王今夜在大牢中……被劫走了……”
皇后吓得立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消息确切吗?”
太监总管答道:“是天牢狱卒首领来报,不会有错。”
皇帝只是嘴角嘲讽一笑道:“我当她应婵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原来是早有准备的。”
正说着,外面通传说迎亲大臣求见,皇帝和皇后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迎亲大臣上报荣宁郡主失踪。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说不清的震惊,最终喃喃道:“我早就警告过炎宁,要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皇帝亦是要被这些事情扰得头疼了,他道:“廉安郡王和荣宁郡主之事先将消息封锁下来,让梦弦派出墨园所有人寻找他二人,一旦找到就带来见朕,至于应婵,圈禁椿熙堂,听候发落!”
皇后听得心惊,皇帝虽然表面上没多大的波澜,但是皇后知道,皇帝是动了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