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弦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宫中,却在雍和宫门前顿住了脚步。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宁语和她的面容会有一些相似,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难道她真的是彧亲王的女儿吗?皇帝总是对她若即若离,难道也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她一直引以为傲一直在保护着的亲人,原来都在骗她吗?
雪樱出门来取东西,看到梦弦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笑着出门来道:“长公主回来啦?娘娘正在正殿里瞪着公主去回话呢。”
梦弦勉强一笑,还是进了雍和宫正殿。
梦弦将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遍,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越棠竟是这样的不知感恩,陛下已经善待他们母子以及临安王,他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好在他也没有拒捕,也算是个明事理的。”
皇后的心中多少还是一直忌惮着郡王的,今日查出是郡王布的这一手局,她自然不会怀疑。
郡王从小和梦弦太子一起长大,他的聪慧皇后是知道的,好在他们发现的早,要不然整个皇族可能都要葬在郡王的手中。
皇后感慨了几声看到梦弦的表情不对,便知道是为难了梦弦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却要亲手将郡王送进大牢,这样的打击对梦弦来说肯定不小。
皇后起身将梦弦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她安慰道:“再怎么说郡王也只是堂哥,他的父亲当年看上去也是温温和和的,但是在背后还不是照样心狠手辣,越棠蛰伏这么多年,为的便是这个局,你也莫要伤心了,母亲虽然不盼着你淡泊无情,却也希望你能明辨是非。”
梦弦呆呆的,她的心中只有郡王的那句话,郡王说她不信的话可以问皇后,这么说皇后也是知情的,那么她到底要不要问呢?
自从上次见到彧亲王,梦弦就很是疑惑,彧亲王看她的眼神中,分明没有将她当做她的母亲,那眼神里尽是怜爱和心疼,她以为是自己误会了,现在想来却别有一般滋味。
梦弦低声道:“母亲,再过些时候,就是阿娘的忌日了。”
梦弦的一句话将皇后脸上的笑容消耗殆尽,每年梦皇后的忌日梦弦都会去陵园祭拜,也都是提前几天才准备,可是梦弦今日竟然提起来了,难不成梦弦是想她的阿娘了吗?
皇后点点头安慰道:“长姐若是知道你一直这么记挂着她,她一定很开心的。”
梦弦不想和皇后绕弯子,她问道:“母亲,给我讲讲阿娘和彧亲王的事情吧。”她对上皇后震惊的眼神,继续道:“我想知道,一切。”
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梦弦从小聪颖,她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了梦弦一世,却也侥幸的觉得梦弦不会知道,她那么疼爱越楠,那么敬重皇帝,却不曾想有一天,这些事情会从郡王的口中说出来。
她缓声道:“你既想听,我说与你听便是。”
“彧亲王自小流落麟国,十岁时被梦老爷也就是你的外公捡回了家,自此成了你外公的徒弟,彼时长姐才三四岁的年纪,因为从小没有玩伴,便和彧亲王在一起多些,之后彧亲王因为天资聪颖掌管了墨园,和长姐也暗生情愫。”
皇后叹了口气,若是没有后面的事情,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应当是很快乐的吧。
“梦家是京都四大家族之首,长姐作为嫡长女,自从落地便注定了要嫁进皇家,长姐却不甘向命运屈服,和彧亲王私定终生,可后来先帝忌惮四大家族的势力,找了个清君侧的理由灭了你外婆满门,长姐一时经受不住刺激引银蛇血洗髓,之后便有了名震天下的梦皇后,长姐嫁给了陛下,却从未与陛下有过夫妻之实,长姐怀着你斩杀逆臣,推新君上位,却因为银蛇血过于霸道,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在生下你之后更是功力全失,才会在你还未满周岁的时候便早早的去了。”
皇后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开始抹泪,她的长姐,给了她一生的荣华富贵,让她呆在她喜欢的人身边,却再也没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一旁的梦弦更加是听得泪流满面,她一直以为她的阿娘是病逝的,不曾想梦皇后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献身,只是自己竟然那么的不孝,见到了彧亲王,却不能叫她一声父亲。
梦弦流着泪问道:“可是父皇,他是真的爱着阿娘的吗?”
“这个是自然。”皇后垂泪道:“当年长姐十六岁生辰宴上一舞动天下,你的父皇便是在那个时候,深深的爱着长姐,可惜长姐的心太小,这辈子只装得下彧亲王一个人,而你父皇的心也太小,虽然这些年对我百般敬重,却也只有相敬如宾,并没有爱情可言。”
一场动荡天下的变故,让这么多人备受折磨,梦弦只恨自己没有生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他们陷入这样的死局。
皇后心疼的摸着梦弦的头道:“当年长姐托我照顾你,我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陛下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从小对你也是十分的疼爱,梦弦,你父皇心中也有苦楚,每次见到你,他便会想起长姐,但是她对你的疼爱,并不比任何人少。”
梦弦心中那点小小的怨恨已经消磨殆尽,就算不是亲生父亲又怎么样,皇帝疼爱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将皇帝当做了父亲一般看待,她靠在皇后的怀中道:“这世上的亲情本无亲疏,阿娘生我母亲养我,你们都是我的阿娘,父皇疼爱我,亦是我的父亲,母亲,只是我觉得对不起彧亲王,上次我见到他……”
“好孩子……”皇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咱们四个,都是为了你好,你的孝心,彧亲王会感受到的。”
梦弦埋在皇后的怀中,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能怨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是那么的爱她,她只是痛恨自己知道的太晚,不能亲口唤彧亲王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