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诗进门的时候,应婵正在念经,待到应婵念完了,丽诗这才上前将应婵搀扶了起来。
“宫里怎么样了?”应婵慢悠悠的问道。
丽诗低着身子道:“长公主已经查到了德妃的头上了,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应婵轻轻一笑:“德妃为难了皇后十几年,不过是仗着她有三皇子,这些年他们母子被皇后和太子压得死死的,如今有了扳倒皇后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去找个机灵点的人,将太子药死,再嫁祸给德妃。”
丽诗听罢只觉得心惊肉跳,她知道应婵的目的不仅仅是扳倒太子,她的目的是整个皇室,但是这样动摇国本的事情,丽诗实在下不去手。
见丽诗迟迟没有动作,应婵眉头一皱道:“怎么的?难道你还下不去手了?太子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丽诗听到应婵不高兴了,立马跪下道:“夫人,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太子终究是是太子,若是嫁祸到德妃身上,三皇子也难逃一劫,这……”
“这些还用你来提醒吗?”应婵皱眉道:“你有善心是好事,可善心用错了地方,那便是坏心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想要发发善心留下太子,那么上断头台的就是咱们,丽诗,你跟了我十多年,难道这些道理都不明白吗?”
丽诗被应婵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她低着头应了声是,却还是下不去那个决心。
她没有应婵那样的野心,她会帮着应婵也是迫于无奈,这些年她帮着应婵做了多少坏事,她已经数不过来了,现在这样大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敢决定了。
丽诗最终还是去了尹厢院,郡王看到丽诗的那一刻觉得有些惊讶,再一想便觉得可以理解了,丽诗虽是应婵身边的人,但是从小最心疼郡王的便是她了。
郡王将丽诗引进屋里道:“今日你来,阿娘恐怕不知道吧,有什么话便说罢,时间拖久了难免会被阿娘察觉。”
丽诗一听便跪在了地上道:“郡王英明,今日奴婢是遇上了不能抉择的事情,这才来和郡王讨主意的。”
郡王听罢没有紧皱着,他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丽诗起身,虽然很是为难,但还是决定坦白,她道:“夫人心中想要什么,郡王应当是知道的,前些时日太子与童家丫头相遇,便是夫人一手安排,之后童家丫头被带进了宫,夫人便叫奴婢的侄女给他们二人下药,这才有了太子殿下下狱之事,今日……今日夫人又有了个计划,叫奴婢……叫奴婢着人药死太子,嫁祸德妃。”
郡王听着听着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只恨得牙痒痒,他以为只要自己表明了态度,应婵便会就此收手,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应婵那样多的仇恨和那么大的野心,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不愿意就放弃。
“她可真是布的一手好局。”郡王沉声道。
丽诗依然跪在地上,她道:“奴婢并非是想要背叛夫人,只是夫人此举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虽然这些年奴婢帮着夫人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奴婢实在不忍心看着夫人就这样踏进火坑,郡王,求您想想办法,劝夫人收手吧。”
郡王亦是觉得头疼,应婵这样只手遮天的本事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要他亲手戳穿了应婵,他如何忍心,郡王扶额道:“这件事情里,可还有其他人知晓是阿娘所为?”
丽诗想了想,俯身道:“当初夫人要置奴婢的侄女于死地,奴婢不忍心,将菊儿放了出去,除了她,再无旁人。”
郡王一听便心凉了,听梦弦说她已经查到了菊儿的头上,现在正在追捕菊儿,想来不久菊儿便会落网,这样一来,应婵就真的走不了回头路了。
郡王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人承担责任,但他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是应婵。
“老夫人吩咐的事情,你照常去办,今日本王便当你没有来过,下去吧。”丽诗听得满头疑惑,难道郡王不打算阻止应婵吗?
丽诗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什么,便却行退下了。
郡王盘算好一切,便找来了身边的护卫,命令护卫暗中传消息给梦弦,说有人要行刺太子,叫梦弦早做准备。
然后又派出了一队人马先去寻找菊儿,将一些话交代给菊儿,做完这些之后,他坐在书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想要等宁语来到京都,他再带着宁语去找皇帝,皇帝虽然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但此生重情人人皆知,若是侥幸得到皇帝的同意,他便带着宁语远走高飞,若是皇帝不同意,那么他还是会带着宁语远走高飞,这样策划了这么久的一场私奔,终究还是许诺给了宁语。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了一个泡影,他出去的时间不长,京都却出了很多事情,听梦弦说太子被行刺九死一生,他便知道这也是应婵的手笔。
应婵不仅想要扳倒太子,她还想扳倒整个皇室,以至于连德妃和三皇子也要被她算计。
郡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那么和蔼的一个母亲,竟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他知道应婵深爱着他的父亲,也知道当年父亲的死应婵很是伤心,但从来不知道,应婵竟可以将那种仇恨延续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慢慢的研了墨,用笔沾了墨汁,想要下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他要留些什么给宁语呢?若是说清自己此次的目的,那么宁语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救自己出来,说不定还会扯出应婵,这样自己的一切不是白费了吗?
他左思右想,下笔却只有两个字:珍重。
一切的一切,也许注定了是这样,他想要宁语在一起,奈何应婵早就认出了宁语,处处刁难,现在他想安排还一切带宁语私奔,却为了报答应婵的生养之情,不得不走了这一步。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的,他曾经无比想要逃出去的天命,终究还是得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