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行程还是照旧,宁语却没有多大的精神,一整天都闷在轿子里,连薛常想给她送个茶都被她哄了下来。
这一日行了几十公里,又宿在了官驿,刚进门宁语就迫不及待的朝床榻走去,或许郡王还是像昨日那般已经准备好了惊喜在等自己呢。
可是房间里整整齐齐的,什么异样都没有。或许郡王已经走了吧,宁语这一日很是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周围,却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和别提见到郡王了。
郡王或许是在恨自己吧,这样也好,宁语说想要杀应婵,那不过是逼郡王离开的借口,她虽然恨应婵,却也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自己杀了应婵,难过的人只有郡王,她怎么舍得呢?
她和郡王的这次重逢,注定了是要以这样的结局告终的,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两个国家的太平啊。
宁语只觉得累得慌,她躺在床上,眼前都是郡王的身影,她是这样爱着郡王啊,可是她又要亲手将郡王从自己的身边逼走,这对她来说和剜心剔骨有什么区别。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难过到死了,纵使当初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她都没有这样绝望过,她最爱的人也没有了,她突然间就不想活下去了。
她的这一生一直都在为了炎国,可是炎国给过她什么,不过是些金银珠宝,连份真挚的亲情都不能给她,她的身边那么多猜忌,她的身边那么多的算计。
眼角有泪打湿了软枕,将她鬓边的头发也一起打湿了,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泣不成声。不多久她便哭累了,也慢慢的睡着了。
窗外传来隐隐的雷声,宁语终究还是醒了,她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的异常,郡王说过今晚会来看她的,照这个样子来看,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她终于将郡王逼走了,可是她的心却是那么的痛啊。
窗外雷声阵阵,宁语这夜再也没有合过眼。
郡王府里最近可算是安静得出奇,应婵每天都只是在房里看书礼佛,好像外面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可是有谁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操控一切的人。
丽诗进来的时候应婵刚抄完经书,丽诗一边上前来收拾经书一边道:“夫人,宫里有消息了。”
应婵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道:“这么长时间才给我传来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蹄子叛变了呢。”
丽诗弓着腰答道:“菊儿在东宫里供职,行事自然是要小心些。”
应婵却是冷冷的一哼道:“当初她家只差株连九族了,是我看在她是你外甥女的份上救她一家人性命,如今给我办点事都缩手缩脚的,可见是个胆小怕事的。”
丽诗心中有苦说不出,菊儿是自己的外甥女,要是过于偏袒了,难免应婵会觉得自己衷心不够,丽诗低头道:“菊儿说昨日皇后娘娘带着童家丫头去看过太子一回,没说几句话皇后娘娘便走了,只留下童家丫头在书房问太子课业。”
应婵嘴角轻轻一动,她勾唇笑道:“问课业?一个捕快养出来的女儿哪里有什么资格问太子的课业,皇后这招用得好,将两个人都放在自己的身边,便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那咱们需要做些什么呢?”丽诗在一旁问道。
应婵还是笑着,嘴角的笑却是那么的阴狠,她缓声道:“太子不是很喜欢那个童家丫头吗?去黑市上买些欢宜香来,送进宫去给菊儿,菊儿知道该怎么做。”
丽诗自然明白应婵的计谋,她低头应声退下了。
应婵嘴角的笑意未退,她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进行着,皇后不是很想要个儿媳妇吗,那么这下她就送一个儿媳妇给皇后。
十八年前宸王被诛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机会和能力为宸王报仇了,那个皇位本来就应该是宸王的,当年宸王没有得到的,现在她要为宸王争回来。
童妙从东宫回来之后便话很少,皇后以为太子说了什么话伤了童妙,问童妙的时候童妙却说没事。
“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从昨日回来你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你这般模样越楠看了心中定是要心疼的。”皇后这些时日已经基本不把童妙当外人看了。
童妙耷拉着脑袋,她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斗胆,请娘娘以后都不要让奴婢去东宫了。”
皇后一瞬间便了然,她和太子之间还有着解不开的结,定是昨日见了面伤情了,皇后下了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好孩子,没有什么劫数是过不去的,眼下你明白家国大义,你在太子的身边我也放心,若不是担心宫中流言太多,我还真打算将你放在东宫去,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正经太子妃还没进门,咱们也不好先将侧妃给找好了。”
童妙听到皇后这般说心中更加慌乱,她已经和皇后说过无数次自己不想做太子的侧妃,可是皇后却像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一般,童妙低头轻声道:“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记在了心里,可是奴婢也说了,奴婢身份微贱,没有伺候太子殿下的福气,奴婢只求日夜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以报娘娘大恩。”
皇后听罢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童妙了,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那么固执,皇后叹息道:“你这孩子,平日看着软糯糯的,遇上事情却没有犹豫的时候,你这固执的性子,在这深宫之中是要害了自己的。”
童妙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她的固执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了,她是很爱太子,但绝不会因为深爱太子,而将自己最后的尊严丢掉,那些争宠的事情她在皇后的宫里已经看得太多太多,皇后将她留在宫里想要告诉她的是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可童妙看明白的,却是远离这些争斗。
她微微福身道:“娘娘的教诲,奴婢谨记,只求一点,娘娘别再和奴婢提什么太子妃或是侧妃的事情了,奴婢没有这个福气,再者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对娘娘也无益。”
皇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童妙可以看清这一点,说明她已经慢慢的适应宫中的生活了,皇后的心中半是欣慰半是忧虑,却也一时间找不到人来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