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乔在濮城呆了几天,便来和宁语说她要走了,宁语换了便服去送她,本来打算要给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的,但是炎乔自己指了路,引着马夫朝一处深山里走。
宁语不由得有些奇怪,她戒备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不是她不相信炎乔,只是这世上画人画骨难画心,她不得不防。
绕过了山林子,来到了一条河边,河边开满了各色的花,宁语终于明白老六为什么做那样的梦了,这分明是看到了老五的处境。
炎乔嘴角微扬,下了马车携着宁语前行:“这个地方是索咔找到的,那时候王室里的事情丢不开,原想着每月来这里住几天的,也算是送我回了娘家,了了我的思乡之苦,可惜……现在索咔已经来不了了。”
宁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她其实是个最笨的人,最好的安慰应当就是陪伴吧。
走了不久不看到一间石屋,屋子的周围种着大大小小的菜,可惜前阵子下了雪,活下来的不算多,篱笆下种着的花草也只有稀疏的几颗,看上去很是凄凉。
炎乔引宁语进了屋,擦了一张凳子给宁语坐下道:“大半年没来了,这里都生了灰,也没有什么茶水,你歇着,我去给你打点儿水来,这水是索咔亲自挖出来的井呢!”炎乔几句话不离索咔,想来这就是爱得深沉吧,虽然索咔已经不在了。
宁语想着她怀着身子,当然不能再让她忙活了,她起身将炎乔拉了坐在凳子上,轻轻弯腰扶着炎乔的肩膀道:“姐姐别忙了,我的小侄子在你肚子里看着你忙心里肯定也不舒坦,你就好好的歇着,这里交给我。”
宁语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屋子也是自己一个人收拾,一个不大的院子收拾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力,才两个时辰的时间,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宁语收拾好进屋,发现炎乔已经给她泡好了茶,她笑盈盈的坐下喝了口茶道:“姐姐泡的茶真好喝。”
炎乔会心的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可是不知怎的,和宁语相处便能够将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和宁语回都城去,到时候她的孩子和宁语学武,像宁语那样保家卫国,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是她不能这样,千千万万的无奈,为的都是肚子里的孩子。
宁语看见石屋里柴米油盐都欠缺,便打发车夫去集镇上买些必需品回来,宁语烧暖了炕,拉着炎乔坐在炕上,两姐妹就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血亲一般亲近。
宁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炎乔的肚子道:“这孩子多大了?其实我很想看着他出生的,可惜我过几天便要回都城去了,对了,大嫂也有了身孕,我出征前诊出来的,现在也应当有四五月了。”
炎乔笑了笑:“大嫂?没想到他们还真在一起了,我出来好些年了,出嫁的时候大嫂死活赖着大哥,大哥也好像不是这么讨厌大嫂,我嫁出来的时候大嫂到家里去帮忙,母亲气得脸都绿了,可是大哥开了口,让大嫂主事,想想那个时候的日子还真是有趣。”
宁语一直不知道是王妃倒追的玄灏,这样看来,王妃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女子,能够将玄灏那样的冰块脸打动,当真是个奇女子。
宁语不想炎乔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她笑道:“大哥跟我说大嫂有孕的时候笑得像个麻花儿一样,你肯定没见过大哥那样笑。”她说着眯起眼睛,嘴角像是要咧到耳朵根似的:“就像这样!”
炎乔被她逗乐了,她笑出了声,宁语这才发现笑起来的炎乔简直迷死人了,她以前觉得自己长得很不错,但是自从见到身边这么多的美人之后,宁语觉得自己当真是目光短浅了些。
炎乔笑了一会儿,然后两姐妹又聊到了他们的父亲身上,炎乔和宁语说着炎焰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家是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又是什么样子,像是要把宁语没有见识过的炎焰深深的绘进她的心里。
她自然是听得很入神,不过多久炎乔看向她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睛简直和父亲的一模一样,笑起来的时候是一样的,看人的样子也是一样的,当时父亲也说过,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眼睛了。”
当然害死他的也是这双眼睛啊,宁语自然是没有说出口,她不忍心破坏现在的气氛,她道:“这周边有村子,出了什么事也有照应,平常人也找不进来,是个好地方,只是姐姐,你现在怀着孩子,没人照顾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给你买个丫头去吧。”
炎乔笑了笑道:“我说过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转眼到了傍晚,宁语给炎乔做了饭菜,在篱笆下禽兽种了一排花,说是送给炎乔肚子里的孩子的礼物,然后对着炎乔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在夜幕来临时几步一回头的回了军营去。
石屋里的气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炎乔有些不自在,她转身想进房间,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不远处的衣袍晃动,抬眼一看,来人一身贫民打扮,但是那张脸,却是那么的熟悉。
来人亦是有些激动,他飞快的跑过来将炎乔拥入怀中,嘴里呢喃道:“乔儿,我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来人不是索咔王子还能是谁。
其实早在之前她便知道索咔王子被救了,但是那时候危机四伏,她只有蛰伏,到最后宁语将她救出蒙南,索咔在蒙南现如今已经是个死人,她在炎国也是个死人。其实他们想要的不是什么滔天的权力,他们要的只是对方的相依相守。
远处的树林里马车的帘子被放了下来,宁语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眼神也不由得变得柔软,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看到索咔王子很是惊讶,但他们的安宁来之不易,自己只当没有看到吧。
“走吧,回军营。”宁语吩咐车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