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彧亲王是个大忙人,这点宁语在于庆王府的那几日都看在了眼里。月色入户,宁语端坐在南窗下和青媛学绣花。
不得不说女红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以往双手只拿剑的宁语碰上了绣花也不觉得难,她一针一线的和青媛学着,窗外蝉鸣脆响,屋内一片安详,这样的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她不禁又想到了郡王,如果郡王知道她学绣花了,是不是会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郡王惊讶且带着笑意的眉眼,宁语嘴角不自由的轻轻挑起了。
“殿下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一旁的青媛歪着头看着宁语发笑,她圆润的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两眼却是亮汪汪的。
宁语连忙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低头继续绣花,青媛挨过来看了看,不禁笑道:“我说殿下怎么突然想要学绣花了呢,原来绣的是一朵并蒂莲,殿下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宁语不由得一愣,心上人是有的,可是那人远在天边,他们已经没有了见面的机会,她轻笑道:“方才选样子的时候我觉得这花好看便描上了,可不知这花和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殿下糊涂了。”青媛笑道:“世人皆知并蒂莲代表的是两情相悦和和美美,殿下是有意骗奴婢的吗?”
宁语抿唇笑道:“也不尽然,虽然花开并蒂,但花落却不一定同时,同富贵却不能同生死,并蒂莲也不是那么好的。”她说着便丢下了手中的绣布,再也没有心情去碰那东西。
青媛实在搞不懂宁语着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应了声是,便跪坐在宁语的身边不说话了。宁语起身去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不知道在麟国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月光呢?如果是,郡王会不会也在看着月亮思念她呢?她的月亮啊,就这样留在了麟国,她连说声想念的资格都没有了。
尹厢院内还算是安静,郡王坐在梨花树下看着那皎皎的明月,突然间心口一痛,他险些叫出声来。
自从宁语走后他便再也没有去余香院的勇气了,那里满屋子都是宁语的气息,触目可及的都是宁语用过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可以下定去找宁语的决心,他只知道,若是没有宁语的消息,或许他的一生便会一直这样漂泊。
梦弦这段时间总是晚上会来陪郡王,时不时的带上一壶酒,两个人一喝便是一晚,郡王忍不住问她:“你这样每日往我府里跑,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怪罪吗?”
梦弦却只是一笑:“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也有多大的权力,那个皇宫困不住我,真正困住我的是我肩上的责任。”
具体是什么样的责任,郡王没有细问,他是一个远离朝政的人,再大的责任也与他无关,他依旧抬头看着明月,嘴角轻轻蠕动道:“方才我的心痛了一下,像是宁语在想我。”
这些时日他已经说了很多这样的话了,梦弦知道如果再没有宁语的消息,郡王可能就要疯魔了。
默园里传来了消息,说炎国彧亲王带回了一个天生异瞳的姑娘,那姑娘是前太子焰王的幺女,刚册封了荣宁郡主。
前些时日彧亲王就在京都,走的时候连带着宁语也失踪了,再加上天生异瞳的姑娘,这世上除了宁语可能也没有其他人了,不过据她所知,前太子焰王的死和郡王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关系,她不知道郡王和宁语能不能走过去。
所以不告诉郡王才是明确的选择,照现在郡王的样子,说不定会跑到炎国去强人,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她阿娘用命换来的两国和平便不复存在了。
梦弦伸手为郡王倒上了一杯酒:“得之非福,失之非祸,二哥,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执着。”
郡王现在哪有心情去想那些,他只是想不遗余力的找到宁语:“梦弦,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现在不相信什么狗屁的放手成全,我喜欢她,我想她是我的,我想她在我的身边,她只能是我的。”
“二哥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梦弦有些急眼了,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看到郡王像现在这个的不可理喻:“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宁语为什么要离开吗?”
郡王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伤了她的心,她才这样走得半点都不犹豫。
“二哥,你知道吗?宁语那样的相信你,她那样的爱着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她,她会走完全是因为她想有自己的生活,她想远离这个有你的地方慢慢的遗忘你,二哥,宁语已经放手了,你难道就不能……”
“够了!”郡王将手上的酒杯狠狠的掷向了地面,梦弦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惊魂未定之时听到了郡王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我和她曾经那么相爱,她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我,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
梦弦一时间有些心疼,她眼睁睁的看着郡王将脸埋在手掌中,眼泪顺着手掌掉在地上,每一滴都狠狠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她冷静下来,知道他们两个人也不容易,她沉声道:“我得到消息,宁语往南方去了,你若是想找她,便去南方吧,带上你送她的古剑,这一路上凶险难测,你好生照顾好……”自己二字还没说出来,她抬头便看到郡王满眼的疑惑,她有些心虚的别开了脸。
“你每日都在宫里,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我送她古剑,你是怎么知道的?”郡王一句句像是严刑拷问,梦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梦弦别开了目光,她站起身道:“这个你别管,你只管去便是,至于能不能找到宁语,这边要看你的造化了。”
还未等郡王反应过来,梦弦便已经飞身上了女墙,然后足尖一点,消失在了白玉般的月色中。
郡王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就不认识梦弦了,他从不知道梦弦有着这样的轻功,也从不知道梦弦竟会掌握这么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