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住的院子离宁语的院子不远,进门便是正厅,正厅后面是寝殿,宁语由侍女领着进了正厅。
正在慢悠悠的喝着茶的花如雪看到宁语立刻眉开眼笑的行礼,宁语只是微微颔首,这便是她作为郡主的荣耀,身为偏房的夫人们给她行礼,她有不还礼的特权,虽然她也是偏房所出,但郡主的身份是陛下亲封,这一点上就已经比家中的姐姐们占了优势。
“哎哟,殿下别客气了,快坐吧。”花如雪热络的引了宁语落座。南方不像北方一样喜欢靠软榻,许是天气湿热的原因,皆是清一色的交椅,交椅上垫着软垫,到了夏日便铺上一层竹编,凉快又舒服。
宁语端坐在交椅上,一双眼睛带着规矩的笑容,花如雪看得更加眉开眼笑。
“早就听闻咱们的十二是个端庄的美人儿坯子,现在看来传言还不如殿下的一星半点儿,殿下这般模样,真的是羡煞婢子了。”偏房自称婢子,这是炎国的规矩,宁语不由得想到了同为偏房的钟铉,一时间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规矩。
“夫人不必多礼,咱们都是自家人,私下你我相称便是。”宁语微笑道。
花如雪一听愣了愣,随即一笑:“听说殿下是在京都长大?”
宁语道是:“我阿娘怀上了我便被扫地出门,一路从荔城辗转到了京都才生下我,想来阿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可惜我命里六亲不待,阿娘竟那么早早的就去了。”宁语说着便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花如雪赶紧劝道:“殿下莫这么说,殿下是大富大贵之人,现在归了家便是亲封郡主,咱们府上没有哪个是有殿下这样的福气的,殿下要知道,苦日子过完了,福气都在后头呢。”
不得不说花如雪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宁语被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做出伤心的模样,只是应了声是。
花如雪默了默,将桌上的茶抬起来吹了又吹,手上的手绢已经拧得像麻花一般,宁语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于是微笑道:“夫人有什么便说罢,咱们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地方十二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花如雪有些勉强的在脸上堆满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你应当是知道的。”
说起花如雪的两个女儿,宁语是十分的又印象的,花如雪长得很美,她的两个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花如雪的肚皮比每个夫人都要争气,一胎便是两个,两个女儿是一胎所生,长得基本上是一模一样,这事儿在十多年前还惊动了宫里,到最后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是宫里亲自赐婚,这也是为什么花如雪敢挺直了腰板儿跟余氏抬杠的原因。
宁语对于花如雪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算是喜欢,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听说两位姐姐长得花容月貌,一点儿也不比夫人年轻时候差。”
女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花如雪笑得眉眼弯弯:“殿下哪里的话,在殿下的面前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姐姐什么都不算,殿下是不知道,她们出嫁快两年了,这两年我可没少操心。”
这些宁语当然是听青媛说过的,二夫人的两个女儿分别排第五和第六,老五嫁的是禁军统领,也算是个比较好的归宿,老六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老六被选为和亲郡主,远嫁北方的蒙南国。
见宁语不说话,花如雪继续道:“你也知道,她们俩是前后脚出嫁的,可悲的就在这里,那个禁军统领汤湛,偏偏喜欢的老六,老五亦是没有嫁给汤湛的心思,于是……她俩便换了。”
宁语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换了?那么就是说嫁给禁军统领的是老六,和亲蒙南的是老五?
宁语大大的吃了一惊,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花如雪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我知道这是大罪,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受苦啊,老五到了蒙南据说过得挺好的,老五的性子随了我,到了哪里都不吃亏,亏就亏在她嫁的夫君。”
宁语凝眉看过去,这事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花如雪定了定神,徐徐的讲到:“老五嫁的是蒙南的王子,本来老汗王过世,王子便应当继位,现如今老汗王病重,大臣们竟寻由头让王子退位,我那王子女婿是个软骨头,虽然很不情愿但耐不住压力也动了让出储位的念头,老五自然是不依的,若是王子让出来了,那么下一步便是让王子死无葬身之地,王室之争是一场看不见血的战争,老五实在没办法了给我传了信,眼下汤湛正是被陛下信用的时期,不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殿下,现在陛下甚是看重您,您看能不能……”
“夫人是想我帮帮五姐?”宁语拧眉问道。
花如雪有些难堪的笑道:“正是这个意思,不瞒您说,我知道知道这件事情殿下惹上了亦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老五的生死存亡就在这段时间,我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殿下……殿下您一定要帮帮我……”花如雪说着便离了坐准备跪下,宁语赶紧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这些事情宁语不知情,毕竟从古至今女子干政是大忌,但现在这件事情既是家事又是国事,而且关乎他国内政,宁语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如雪一看宁语为难,一时间情难自控,声泪俱下:“殿下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只是舍不得我那苦命的老五,她那么要强的性子,要是王子出了什么变故,她肯定不愿意独活,要是老五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说到底宁语还是个心软的人,在焰王府里像花如雪这样的直性子太少太少了,她一时间有些感动,也有些悲从中来,她赶紧劝道:“夫人先别伤怀,我刚来都城不久,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理清头绪,五姐是我的亲姐姐,单靠这层关系我也不得不管,夫人先别激动,明日我便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先探探太后娘娘的口风再兴计划。”
宁语觉得,很多时候院子是不能乱逛的,看罢,逛出麻烦来了。